“公子,您先走,不必管我們。”
一個背風的山坳裡,橫七豎八躺了不少人。
白璟剛抱來一捆乾枝,往即將燃儘的火堆裡扔。
呼嘯的寒風吹來,淩厲徹骨。
他搓了搓手,捂住被凍得通紅的臉。
原本掛在他身上的披風,還有帶來備用的衣裳,此時都蓋在倒地不起的護衛身上。
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看起來單薄而瘦削。
數名護衛發起了高熱,已經不省人事。
尚有意識的護衛,還在勸他:“公子,您快走……”
白璟沒有說話,隻是把竹筒裡燒著的水倒入碗中,準備給護衛飲用。
這才短短幾日,所帶的護衛無一幸免。
這場疫病來得急,也分外凶猛。
從被雞糞濺灑的兩人開始,一個接一個相繼感染,除了他,所有人都病倒了。
他把帶來的藥物都用上,也沒有任何起色。
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已經派了一名暗衛去請大夫。
隻是能處理這種問題的大夫不好找,暗衛尚且沒有歸來。
而暗中守護的其餘暗衛,他不敢輕易讓他們靠近,以免被傳染。
最重要的是,一旦他們的行蹤泄露,帶走他們性命的,怕不是疫病,而是刺客。
所以他也不敢節外生枝,做多餘的事情。
整個隊伍,就這樣停留在此處。
“公子……您先走,彆管我們。”
護衛還在勸著。
白璟依舊沒有說話,他扶起那名護衛,把碗裡的溫水喂進去。
護衛張了張口,可溫水剛進入口中,他便偏頭,控製不住地嘔吐起來。
臭味衝天,霎時彌漫四散,猶如臭雞蛋打爛了,亦如風拂過死去多時的老鼠。
白璟沒有任何嫌棄,默不作聲地替護衛擦了擦嘴角,又用土把穢物蓋住。
可方才還有意識的護衛,嘔吐過後也昏死過去。
白璟舉目。
四下隻有風聲,以及越來越暗的天色。
“主子,是時候做決斷了。再不去與姑娘彙合,怕是遲則生變,到時候您要是有什麼意外,姑娘必定會難過……”
白璟頷首:“我知道了。”
他當然知曉要做決斷,也明白這次的疫病,大概率是因為那晚遇到的那隻野雞。
而野雞的由來,多半是源自那兩名刺客。
當時他就斷定,刺客意不在刺殺,想來目的是讓他們染上疫病,而後帶去給明微。
可他不明白的是,同行的護衛都接連感染,為何他沒有任何異樣?
片刻過後,他看著遠遠站定的暗衛:“讓我想想。”
說完,他繼續不停地往火堆裡添乾枝。
仿佛隻有讓火越燒越旺,他的心才能感覺到些許暖意。
暗衛沒有多言,也沒有貿然靠近。
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這時,原本不省人事的一名護衛痛苦地哼了起來。
白璟連忙上前,替那護衛掖了掖蓋在身上的披風:“是不是哪裡疼?”
“公子……”
護衛咳了咳,徐徐睜開眼睛。
“公子……”
白璟握住他的手:“我在。”
昏暗的天色中,可見護衛的雙目紅得可怕。
但聽他聲音嘶啞,分外虛弱:“公子,屬下怕是不能再保護您了……麻煩您,帶句話給叔、叔叔,告訴他以往是小斌頑劣,讓他操心了……”
說完,那叫小斌的護衛發出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