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聲音,衰老而虛弱:“皎皎,哀家有事要托付你。”
俞皎鄭重點頭:“姑母請說,皎皎必定竭儘全力去完成祖母的托付。”
太後盯著俞皎的眼睛,一字一句:“皎皎,俞家這些年不出風頭,就算沒了哀家的庇佑,也不會被皇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但是白府不一樣,皇帝容不下惟墉,容不下任何與惟墉有關的人。”
“若是哀家走後,皇帝不顧顏麵對白府下手,你務必要說服白府七郎,護住小傳義,速速撤出京城,知道麼?”
俞皎適才的心驚膽戰已然消失,因為她已然理解了姑母的良苦用心——姑母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撐不住,所以在為牽掛之人安排後路。
但是又擔心她年紀輕經不住事,剛剛才會那般嚇她,隻為看看她護住白府的決心。
那樣的關頭,麵對盛怒的親姑母,她尚且沒有吐露隻言片語,也算是博得了姑母的一點信心,叫姑母肯將重要之事托付於她。
正因為理解,所以才會如此心疼。
也正因為明白,她也意識到白府處境有多危險。
否則姑母必定不會如此煞費苦心,隻為護住白府的子嗣。
“姑母,您不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您一定會平安無事,長命百歲!”
太後凝著她,一字一句:“我的話,你聽到了麼?!”
俞皎紅著眼眶點點頭:“您的話,皎皎記住了!”
太後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知道你和明微要好,但是明微她是我東陵的鎮北大將軍,就算哀家想讓她走,她的職責和負擔,也會束縛著她!”
“白府已經為東陵付出太多了,我不能讓惟墉絕了後,倘若真的發生什麼要命的事情,最起碼也要為他留下一兩個後人,總不能所有人都折進去……”
“否則,我到底下也沒法兒向先帝交代,更沒辦法麵對惟墉,我的話,你聽清楚了麼?”
麵對太後殷切的眼神,俞皎再度保證:“姑母放心,倘若真的有那麼一日,我必說服夫君,帶著幾個孩子速速逃生。”
得到俞皎的保證,太後這才放下心。
她含笑:“好了,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和姑母好好講講,你們家那小晏安。”
提到小晏安,俞皎的話又多了起來。
她和太後說著家常,聊著瑣事。
太後聽得津津有味,心情也好了許多。
見到太後這般愉悅,她也相當開心。
但那開心之下,也不由得蒙上一層陰影。
都說人對自己的死亡會有預感,姑母現在把她召來,是否已經預示到即將走到生命的儘頭?
這些她不得而知,也無能為力。
如今她能做的,隻有謹記對姑母的承諾,儘可能地讓姑母感到開心和放鬆。
僅此而已。
思及此處,俞皎看向窗外的臘梅,目光忽然變得遙遠——不知明微如何了?情況可像這凜冬一樣,那般難熬。
不知冬去春來,能否等到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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