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病房內安靜地落針可聞,吊瓶鹽水咕嚕蕩開波紋深淺難分。
速度中緩地順著輸液管流動,最後在滴落回歸在滴壺中冉冉注射進靜脈。
床上男生蒼白淒哀,臉龐幾乎白的沒有血色,很是瘦弱,胸腔在輸液下起伏地可憐。
像朵岌岌可危被人隨手折下的玫瑰,外沿花瓣此刻全都凋零半見,隻剩裡頭花莖和花蕾還在吐息。
“哢嚓”
一人推開門,入內,男人像是幾日未睡,上衣蹂躪起皺,領口更是添上幾道折痕。
往下握住門把手的長臂,縫合著猙獰又可怖的針線,隻有堪堪幾圈紗布纏繞。
他反手關門,抬手將袖口圈圈挽起,輕腳走到病床前如同以往嫻熟坐下。
屋外陰雨連綿,天色暗沉雲層翻湧,像是兜不住,下一刻怕就要捅破窟窿下起大雨。
男人映著白紗遮擋的淺淡光線,目光繾綣注視著人,視線未有半分偏移。
“咳咳——”
突然,病床男生開始微沉呼吸,嗆咳
乾裂蒼白的唇不斷喊著“水,水”
“水”
在感受到後背被抬起安放在枕頭上,唇邊抹上水漬時,男生不管不顧大口喝起來
像在沙漠中迷路獨自砥礪前行,最後在烈日和暴風的狂擽下抵抗不住快渴死的人,一得到水源就開始朵頤大嚼起來。
又快又急,恨不得全灌進去。
“彆急,慢點喝。”男人指腹替人擦拭濡濕到下巴處水漬,哄小孩般,語調溫和。
直到紙杯見底,男生才咳嗽舒眉,瞥開臉,拒絕再飲。
而這下也讓他有力氣呼吸,慢慢吃力睜開眸。
視網膜剛接收畫麵一瞬,就使他靠上的後背怔住。
無聲合唇
“江,江湛”
“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比起沈渝的大驚小怪,眼前人極為淡然,放下水杯,給他調整床位靠背,問他
“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沈渝喉頭滾動,眼睛都盯直了,昨夜的記憶也與之一瞬噴湧而出,直快地將他席卷淹沒。
黑暗中炙熱的體溫,腥臭的血氣,和眼前再也未動的人。
是江湛抱住了他,是江湛救的他?
“昨天,是你”沈渝咽動還未流到喉管的水液“韓楓他”
“他死了”江湛漫不經心答複,臉上無任何觸動
像在講述件微不足道小事,又或是路邊一條被踩死的螞蟻。
理所應當,極為漠然。
“死了”沈渝喉管氣流滾動,臉色更加列白,低頭盯著潔淨的被褥喃喃無聲。
眼珠轉動片刻後,他抓緊病床扶欄,低聲著急道“是,是你,是你殺了他”
“你,你砍了那麼多刀”本能害怕讓他臀部外後縮,擠,哪怕是日夜愛慕的臉,趨之若鶩的氣息。
男人目光無波,漆黑的眼眸卻怪異看向他,吐出截然相反的話“沈渝,你看錯了,你當時暈倒了不是嗎?”
“什麼”沈渝猛地抬眼,扶欄上的手一攥。
江湛貫舊冷漠,沒答,抬手替沈渝拉好因亂動而掉落的大片被角,似乎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蓋好,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
“可”沈渝喉結滑動,還是沒能捋明白
就要再問
視線卻冷不丁定格在男人提拉被褥時,布滿猙獰傷痕的手。
沈渝呼吸一頓,上手就拽住,扯到眼前
“你”他眼眸陡然睜大,氣息都變重,好半天才半慢拍蠕動唇“你你怎麼受傷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