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沈鳳舒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周漢寧喉結滾動,幽幽道“做個亂臣賊子,殺回京城。”
平靜的語調充滿了肅殺之氣。
沈鳳舒且驚且震,沒想到他會光明正大的宣之於口。
沈鳳舒喉嚨像梗住一樣,眸光顫動,瞬間覺得浴桶裡的水涼了些許。
殺回京城,他的勝算有多少?
就算有十萬鐵騎,此處距離京城路途遙遠,途徑各州各郡,都是嚴防死守的城牆鐵壁。
一路折損,待到京城還有多少兵力?
京城禁軍足有三十萬之多,這還不算上各州的守軍,若是全力集合起來,少說也有五十萬上下。
幾萬對抗幾十萬,無疑等同於以卵擊石,除非周漢寧還留有後手。
他……一定會有吧。
沈鳳舒遲疑開口“請王爺三思而行。”
“若能做正人君子,誰還會去做壞人呢?”
周漢寧拿過乾淨的浴巾,攏在她的身上,繼而轉過身去。
沈鳳舒默默穿好衣服,望著周漢寧的背影,欲言又止。
周漢寧收斂目光,溫柔地拍拍她的頭“睡吧,你我都累了。”
兩人一夜無話。
沈鳳舒輾轉反側,恍恍惚惚,因為太累還是睡著了。
之後的日子,她每天勤懇做事,圍著傷員和藥罐子,也沒功夫胡思亂想,周漢寧每天在校場和馬車練兵練箭,晚上回來話少沉默,手上和肩上還受了不少傷。
沈鳳舒會幫他處理傷口,貼上自己研磨的藥膏,包得整整齊齊。
草場的蚊蟲多,每晚都要熏些艾草,清清淡淡的氣味,十分宜神。
今兒,周漢寧的肩膀特彆腫,紫紅紫紅的一大片,沈鳳舒用手指輕輕按壓,感覺皮下的淤血很重,微微蹙眉道“王爺這是怎麼傷的?”
這感覺不是壓傷而是勒傷。
周漢寧淡淡道“我現在下身無力,隻能靠訓練上身來強健筋骨,所以練得狠了些。”
沈鳳舒蹙眉“皮下的淤血爆腫會化膿的。”
她取來銀針,稍稍刺了一下,將傷口處理乾淨。
“王爺不可心急,休息兩天吧。”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周漢寧穿上衣服,係好衣帶,起身道“你先睡吧,我還要去見兩位舅舅,有些事情要商量。”
沈鳳舒已經習慣了,點點頭。
這兩天發現營地的氣氛很緊張,人人嚴陣以待,還有不少剛剛恢複了些力氣的傷兵,總是追著沈鳳舒問,何時才能痊愈。
沈鳳舒從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聽出來,怕是又要打仗了。而且這一次出征的將帥,不止張灝天張灝年兩位大將軍,還有寧王督陣,這麼一番大動作,實屬罕見。偏偏周漢寧對她隻字不提,似乎有意避諱。
出征前的那一晚,周漢寧終於開口了。
沈鳳舒整理被褥的手,微微一頓,轉身看他“王爺親自督陣,風險實在太大了些。”
“打仗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事,我跟隨兩位大將軍一起,沒什麼可擔心的。”
沈鳳舒不解道“王爺三番四次地冒險,宮中的太妃娘娘可知情?”
周漢寧淡淡點頭“母妃讓我放手一搏,離開京城的時候,我就說過此去滄州,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