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虞城心細,一定是早有準備,這才能讓她的全家在短短數日之內,從雲州舉家搬到了寧州。
多虧了他,她才能全家平安……
當年他們被韓家牽連,今年他們又被她自己所牽連,為人子女,她實該慚愧!
沈鳳舒垂眸,望著水盆中的黃紙,視線漸漸模糊,可她不敢哭,更不敢猶豫,一把撈起水中泡軟的黃紙,團起來揉碎,碎了又碎。
屋中的火盆燒得旺,濕噠噠的紙團扔進去,落紙成灰,隻剩一縷白煙兒。
沈鳳舒吸吸鼻子,收拾情緒。
等海棠回屋的時候,隱隱聞到一股焦味兒,還以為自己粗心把什麼給點著了,滿屋子查看。
沈鳳舒緩緩拿出手帕道“我才小心沾濕了手帕,就著火烤了烤,結果不小心給燒著了。”
潔白的手帕燒掉一角,花紋燒去大半。
海棠沒有察覺到異樣,連忙惋惜“多好看的繡花啊。”
沈鳳舒輕輕打了個哈欠,免得她看到自己眼角泛紅,隨即側身而躺,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得不繼續打算。
葉虞城算是幫她善了後,但凡再有個風吹草動,他還能幫她的忙,隻是靠人不如靠己。
她不能讓自己的家人顛沛流離,漂泊無依,飽受牽連之苦!
沈鳳舒想出王府一趟,身上的傷還未好利索,而且,她的處境尷尬,從宮中出來被安置在這裡,一定是太妃娘娘的意思。
眼前,她唯一能用之人,隻有海棠。
海棠年紀小,一臉純良相,看著倒是不錯,可惜她是被人派來“盯著”她的,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若小安子在,事情就好辦多了,然而她不能再和宮裡頭有任何牽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寧王。
人家好心把她藏在這裡,留她活命,她怎麼能探出頭去“找死”呢。
出不去就不能辦事,那就隻能讓人進。
王府外嚴內靜,混是混不進來的,隻能光明正大地進來。
次日,沈鳳舒又問海棠,王府的兩位管事何時能回來?
海棠還是一問三不知。
沈鳳舒等不下去了,對她道“我有要緊的事要見他們,不隻是他們,還有宮裡頭……他們若是再不回來,我隻能自己想辦法和宮裡頭聯係了。”
這是一句十足的蠢話,偏偏卻有用。
王府的人一直暗暗提防沈鳳舒亂來,畢竟她是王爺的女人,甭管多大的錯,王爺和太妃娘娘不發話,她就還能活。
能活是能活,但不能鬨。
王府的大管事在外秘密辦事,半年沒露麵了,那二管事又換了人,沈鳳舒看到了這張生麵孔,不禁蹙眉問道“從前的二管事,我是見過的,你又是誰?”
那二管事長得一臉書生相,斯斯文文,他對著沈鳳舒躬身一禮,低頭垂目,甚是規矩“回姑娘的話,在下徐冉,剛剛進王府不過一個來月,平時處理些雜事,一邊做一邊學。”
這名字也像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