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族,本是將門世家,麾下能人無數。
沈鳳舒向父母提起讓弟弟習武的事,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因為舍不得。
沈老爺活了半輩子,講究以理服人,從未與人動手爭執過,哪怕是對頑皮胡鬨的學生,最多也隻是打打手板。
沈鳳年又是他快四十才盼來的兒子,平時難免嬌慣了些。
沈鳳舒在家的時候,弟弟妹妹都是她來管,從衣食起居到功課學問,事無巨細,處處仔細。
她從不偏袒任何一個,尤其是沈鳳年。
沈夫人身子一直不太好,孩子太多,她操心不過來,也沒什麼主意,隻聽丈夫和女兒做主。
其實,沈老爺對王爺這個女婿,心裡並不怎麼滿意,位高權重是真的,麻煩纏身也是真的。城中人人都知道,他和皇上那點是非,伴君如伴虎,偏偏他還要打虎!
“鳳年還小,他的功課一直不長進,還是多花些苦功讀書吧。你弟弟將來是要考取功名的,熟讀孔孟之道才是正理。你讓他練功夫有什麼用?”
沈鳳舒不讚同父親的話“若是一年前,我也和父親有一樣的想法,然而現在,女兒深知世道險惡,人心難測,禍福相依,隻在朝夕之間。強身健體也不耽誤考功名!爹,其實您心裡什麼都明白,慣子如殺子,鳳年現在狐媚子霸道,將來隻會更甚,如何成才?”
沈老爺皺眉深思“好吧,那就依你的意思辦……隻是彆真的傷了他。”
沈鳳舒終於說服了爹娘,周漢寧那邊也正好找了合適的人選。
沈鳳年的師父來頭不小,名為王楚,曾是騎兵校尉,後因傷病落下些許殘疾,再也不能上戰場殺敵了。
如今,王楚在京城開了間龍虎鏢局,生意興隆,南來北往,還常常為朝廷押送皇鏢。
王楚的左腿稍微有點跛,年紀三十出頭,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看著很凶。
拜師的第一天,沈鳳年就開始耍無賴,黏著沈夫人不放,又哭又鬨,哭得臉頰通紅,滿臉的鼻涕淚花。
沈夫人被兒子纏得心軟,看向沈鳳舒道“不如算了吧。”
沈鳳舒看著沈鳳年瞥過來的眼睛,暗暗搖頭,語氣堅決道“娘親,這事沒得商量。王爺親自請來的師父,難道我讓人家就這麼回去?太失禮了。”
沈鳳晴也看不慣弟弟總是撒嬌的狡猾模樣,快步走到沈鳳舒身邊道“長姐,弟弟太沒用了,讓他去了也是給咱們沈家丟人現眼。他不去,我去!”
沈鳳晴直爽膽大,沒有半點嬌氣。
沈鳳舒微微一笑,牽過她的手道“晴兒真棒,你想學就跟著一起練吧。”
沈鳳晴依偎著姐姐,望向弟弟揚起下巴,得意一笑。
有了沈鳳晴做樣子,沈鳳嬌也過來嚷嚷著要學,一個兩個都把沈鳳年給比了下去。
沈鳳舒故作一歎“娘親,您看到了吧。咱們沈家的女兒比兒子還要爭氣!”
沈夫人無奈搖頭,拍拍懷裡的兒子“年兒啊,你要爭氣,彆讓姐姐們看笑話。”
沈鳳年覷著長姐的臉色,見她收起笑臉,一臉嚴肅地望向自己,便知自己躲不掉了,吸吸鼻子道“好嘛,我去……”
三個孩子一起去到院子裡,王楚剛好從地上撿了一根細長的樹枝,抽出腰間的匕首削去枝乾,弄得平滑整齊。
第一堂課,他半點沒客氣,不止教孩子們活動筋骨,還要紮馬步。
沈鳳年因為耍賴偷懶,受了好幾次罰,手心都被打腫了。
晚飯後,沈鳳舒過去看他,見他賭氣躺在床上,把自己悶頭埋在被子裡,氣呼呼地小聲啜泣。
沈鳳舒讓海棠做了一碗紅豆糯米團子,放在他的床頭。
熱氣嫋嫋,湯白如玉。
“年兒,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快起來吧。”
她輕輕扯動被子,沈鳳年不依,悶聲道“我不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