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陛下說，你是在燭州一帶吃到的這種點心。我查了地方誌，燭州一帶擅用白米磨粉製糕，不知道這青花蓉是不是用米粉做的？”江嬪將盤子推到蘭笙麵前，一臉期盼地看著蘭笙。
看著盤子裡四個軟塌塌的綠色團子，蘭笙猶豫著，自己是應該先伸手拿一個吃，還是先昧著良心點評一句。
“怎麼？連樣式都是錯的嗎？”失望浮現在江嬪臉上，她輕輕歎了口氣，“要不，你先嘗嘗味道？”
江嬪的大失所望喚回了蘭笙的神誌，“娘娘不必灰心。應該是我語焉不詳，誤導了陛下，也誤導了娘娘。”
蘭笙不忍見江嬪失望，舉箸夾起一個團子放進嘴裡。她鼓著腮，慢慢咀嚼著充滿桃香的麵團，不停地點頭。
江嬪被蘭笙吃點心的模樣逗笑了，“你也真是不拘小節，怎麼還一口吃下去了？噎到怎麼辦？快喝點兒水送送。”
自己做的點心味道如何，江嬪是心裡有數的，雖然味道不錯，可是這樣吃起來無異於牛嚼牡丹，她很懷疑蘭笙能吃出滋味來。
“娘娘的手藝令人讚歎。這款點心雖然與青花蓉相去甚遠，卻有自己的一番風味，委實不錯。”蘭笙咽好點心，由衷地稱讚道。
江嬪會心一笑，雖然料到蘭笙會不吝褒獎，可是這話說出來還是讓她生出幾分自得，“你倒會安慰人。那你好好給我講講，這青花蓉到底是什麼樣的吃食。陛下隻是聽你說了幾句，就向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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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笙笑著端起茶盞，又喝了些水，才慢慢說道，“嚴格說來，這青花蓉不能算是一道點心，更像是一道湯羹。”
“湯羹？”江嬪愕然，懷疑蘭笙和皇帝說的吃食並非同一樣東西。
“做好的青花蓉會裝在一節竹筒裡，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下麵是用牛乳和麵粉熬製出的湯羹，十分濃稠；熱的時候呈糊狀，但是比麵糊更細膩；涼了之後會變成膏狀，舀起一勺能夠留下輪廓。上麵是麵團削出的碎末，這麵團是用鮮竹葉和糯米粉糅合而成的。整道菜式的味道偏甜。”
雖然隻是在講述一道菜肴的做法，蘭笙卻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些賣弄的味道。
她並非特意留心了什麼，隻是覺得吃著可口才多問了幾句，沒想到今日卻派上了用場，真是應了那句“無心插柳柳成蔭”。
“聽起來……還真是有些複雜……”江嬪陷入了沉思，盤算起這道“湯羹”要怎樣做。
蘭笙見江嬪老僧入定一般，不敢出聲打擾，隻能放輕動作，端起茶盞，潤了潤自己的嗓子。
一炷香的時間匆匆而逝，蘭笙已經悄然無聲地喝完了兩盞茶。這種隻在皇帝駕臨時才會有的緊張感覺讓蘭笙疲憊不已。
“……還真是值得一試……”江嬪終於從沉默中走了出來。
乍一聽到江嬪說話，蘭笙如釋重負，她立刻調轉目光迎上去，仿佛自己一直在注視著江嬪。
“讓你見笑了，我一想到做點心的事就容易走神。”江嬪笑得靦腆，多了幾分與她麵容不相襯的天真。
“娘娘千萬彆這麼想，能專注於一事而神遊方外，乃是得大道的修行，我十分佩服。”
蘭笙一直留心著江嬪，她思考時的認真和深沉有種撩人心弦的平靜，那種超脫時光而停留的專注是無法偽裝的。
江嬪臉上泛起紅暈，蘭笙的讚譽讓她不敢覥顏應承，隻能另起話端，“今日真是多謝你了。若是我能做出那青花蓉，一定再多謝你一次。”
“娘娘不必客氣。娘娘之所以打聽這點心的做法，無非是想為陛下一解口腹之念，若是真的成功了，陛下定然歡喜。”蘭笙不敢居功，她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想到皇帝的欣然一笑，江嬪麵上紅暈更濃，“若是能嘗陛下所願，便是你我的幸事。好了，我不多叨擾了。待我做出點兒模樣了，再帶來給你品鑒。”
見江嬪起身要走，蘭笙連忙跟上，“以娘娘的用心和手法，相信不日便可見到成品。”
江嬪駐足，定定地看了蘭笙一眼，若有所思，隨即了然一笑，“我隻儘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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