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0059排兵布陣
玲瓏心中有點兒莫名的欣喜，因為自家小姐成為了在升寧宮留宿的第一人。這可是一份人人盼享的殊榮，宮中那麼多貴人，都得熬著、等著、念著皇帝的駕臨，可是自家小姐卻被皇帝親自召進了升寧宮。這要是傳揚出去，必然能叫那些輕慢待人的奴才們後怕。
然而，自家小姐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至少沒有她設想的那麼好。從升寧宮回來，小姐用過早膳就去睡覺了，醒來之後就坐在書桌前對著一個小布包發呆。兩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小姐一動未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玲瓏，去叫全福和全樂進來。”突如其來的吩咐讓玲瓏打了個寒顫，她忙不迭地出去找人。等她帶著人進殿，就看見蘭笙在桌上擺了兩塊銀錠。
蘭笙命玲瓏站到門外看著，不許其他人靠近。全樂和全福相視一眼，明白主子是有要緊的事要交代。
“有幾件事需要你們倆去打聽一下。第一件，之前海潮宮和涇泊宮的侍婢受傷，是哪位太醫給看的病？第二件，太醫院裡最不起眼的太醫是哪一位？醫術如何？第三件，這裡有包東西，分成兩份，一份帶到宮外，找個大夫看看裡麵都有什麼，照著原樣配一份回來給我。第四件，我需要一個受傷的奴才，你們倆誰來？”蘭笙給這兄弟倆出了道難題，她就是要看看，這兩個人到底能對自己忠誠到什麼程度。
她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可是真到用人時，尤其是在這詭譎深宮裡用人，若疑心不夠，就可能被有心人算計。
“夫人，奴才來吧。小樂身體弱，經不起傷。”全福跪倒在地，自動請纓。
“夫人，奴才可以的。讓奴才來吧，去宮外打聽的事要靠我哥。”全樂也跪在地上，和哥哥爭搶起這個受傷的機會，“夫人，奴才能行，受什麼傷都行。”
“小樂，彆逞強。”全福拉了全樂一下。主子的表現和平時不太一樣，交代下來的這幾件事也有些彆樣的深意，全福很是擔心。
“哥，你聽我的。去宮外辦事，你比我強。”全樂按住全福的手，抬頭望向蘭笙，“夫人，我來吧。”
蘭笙心裡確實是更傾向於讓全樂來受這個罪。全樂得比全福年幼，受了傷更容易博人同情。“全樂，那就你來吧。這錠銀子是我賠給你的，你彆怨我。”蘭笙將備好的銀錠往前一推。
全樂嘿嘿笑了，“夫人，您這就折煞奴才了，奴才為您做事是天經地義的。”
“為我做事是天經地義，為我受傷不是。”蘭笙敲敲銀錠，“你拿著，我心安。以後少不了這種事。”
全樂扭頭看全福，這句“以後”讓他不安，也讓他心生猶豫。全福仔細想了想，沉聲道，“奴才明白了。”
“你們明白就好。全樂受傷後，你帶他去太醫院，看看有沒有太醫願意給他治傷。如果有，記住這個太醫是誰。過個兩三天，把第二份東西給他，請他幫忙看看裡麵都有什麼。如果有人問全樂為什麼受傷，就說亂動東西，挨了主上的打。記住了嗎？”
全福和全樂齊齊點頭。蘭笙讓全福將小布包和銀錠收好，站在一邊。她看看全樂，微微笑著，“彆害怕，閉上眼睛。”
全樂被蘭笙說得緊張了，他動動腿，跪地更板直了一些，閉上了眼睛。蘭笙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一拂手，將桌上的茶具果盤推到了地上，脆聲悶響混成一片，閉著眼的全樂嚇得一抖，蘭笙拿起桌上剩的空盤，對著全樂的臉砸了過去。
全福蹙著眉，臉上滿是擔憂，眼看著白淨的碟子在弟弟的額頭上碎成幾片，掉落在地，一小塊碎瓷殘留在頭上，鮮血從那道細縫中滲了出來。全福很心疼，他連忙跪倒在地，高聲喊道，“奴才知錯了，夫人息怒。”
全樂用手扶了一下頭，卻把瓷片按得更深了一分，血流得更多了，他俯首在地，忍著疼喊著認錯，“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了。夫人息怒。”
玲瓏從外麵跑進來，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整個人慌了神，連忙幫著求情，“小姐，小姐息怒。”
蘭笙沉著臉，“你們倆下去吧。再有下次，就去司獄監領罪。”
全福攙著全樂退了下去，蘭笙瞪了玲瓏一眼，“還不找人進來收拾乾淨？！讓董嬤嬤過來。”
玲瓏一頭霧水，被蘭笙的冷漠嚇得夠嗆，隻能退身出去找人。不一會兒，董嬤嬤和兩個宮女跟著玲瓏回來了。
董嬤嬤見蘭笙臉色難看，沒想說話，就安靜地站在一邊，等著蘭笙先開口。待兩個宮女把地上的雜亂之物收拾好，蘭笙給了玲瓏一個眼神，示意她去外麵守著。
“嬤嬤，你在太醫院有相熟之人嗎？”蘭笙抬眼看了看董嬤嬤，似乎在品評著什麼。
董嬤嬤避開蘭笙探究的目光，恭謹答道，“回稟夫人，相熟不敢說，隻是與幾位太醫有過往來。”
“有往來就好。嬤嬤，本宮有事要托付給你。”蘭笙起身，走到董嬤嬤麵前，她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布袋，交到了董嬤嬤手裡。“嬤嬤，找位太醫問問，這裡麵的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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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是……”董嬤嬤雖接了布袋，眼中卻閃著回絕的意圖。
“嬤嬤之前不是問我何時去爭寵嗎？”蘭笙壓低聲音，清冷的目光在董嬤嬤的臉上灑下一層薄霜。“要爭聖寵，總得用點兒手段才行，不是嗎？”
“夫人，手段也分上等和下等，夫人可要謹慎哪。”董嬤嬤覺得手中的布袋有些沉重，若是就這樣接了，或許會有後患。
“嬤嬤以為，什麼手段是上等，什麼手段是下等？”蘭笙笑著搖搖頭，“手段是沒有分彆的，有分彆的是結果。”
董嬤嬤覺得蘭笙的態度有些怪異。憑心而論，錦蘭夫人與皇帝的關係確實是有些難以描摹。若說對蘭笙無意，皇帝又是駕臨、又是恩賞，著實給了蘭笙一些好處；可是，若說寵愛蘭笙，皇帝又是冷落、又是罰跪，好像又少了些柔情蜜意。“夫人此話何意，恕奴婢不懂。”
“這有何難懂？溪嬪受寵，是陛下發自真心；佟妃受寵，是佟妃發自真心。”蘭笙向門口走了兩步，望向門外秋末的盛景，“所以呢，溪嬪就算有錯，陛下也不會怪罪，還會幫忙說和；佟妃若是有錯，陛下就置之不理，任皇後隨意處置。你說，我應該要哪種結果才好？”
“這……”董嬤嬤沒想到蘭笙的野心會這麼強烈，這和之前的她實在是反差太大，董嬤嬤有些猶疑。
蘭笙笑著轉身，“嬤嬤，這些事不用你顧慮，你隻要做好我交托你的事就成。”
董嬤嬤按下心中的困惑，沉聲答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蘭笙看了董嬤嬤一眼，笑著進了內室。接下來，她能做的就隻有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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