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0074蘭笙受訓
蘭笙讓全福拿出配好的香料，當著她的麵，和一堆花土混在一起，裝進了花盆，埋在了一株鐵樹之下。這粉末真是禍害，蘭笙忍不住這樣想著。她撫摸著鐵樹的葉脈，感覺這硬朗的葉片不夠犀利，就因為少了一點兒鋒刃，鐵樹就沒了懾人的強勢，變成了一株賞玩的盆景。蘭笙希望，因粉末而起的事端可以到此為止，這株鐵樹就是粉末的最好歸宿。
難得一個安心的午後，蘭笙拿了書到鋤思亭裡坐著細讀。翻看了十來頁，玲瓏來送茶點。擺好了物品，玲瓏站在一邊，輕輕敲起了托盤。蘭笙聽了一會兒，知道這敲擊聲發自玲瓏內心，表達了玲瓏傾訴的渴望，她隻能開口問道，“玲瓏，有事嗎？”
“小姐，剛才小豆子從外麵回來，聽到一個消息。說是皇後娘娘帶了太醫去給陛下請平安脈。”玲瓏一邊說，一邊看蘭笙的臉色，發現蘭笙沒有絲毫反應。玲瓏覺得沒趣，又懷疑小姐隻是沉浸在書中，沒有認真聽她說話。“小姐，皇後帶了太醫去給陛下請平安脈了。”
“我聽到了。怎麼了？陛下身體不適嗎？”蘭笙昨日剛剛見過皇帝，看皇帝冷言肅語斥責她的樣子，皇帝的身體一定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這就不知道了。我聽說，淮嬪、洛嬪、香茗夫人去請安了。您不用過去看看嗎？”玲瓏不知道那本書有什麼可看的，她覺得當下最應該看的就是皇帝。
“陛下身體康健，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請平安脈是皇後的一片心意，咱們沒有必要去錦上添花。”蘭笙又翻了一頁書，品味著句子中的真義。她好不容易才定下心來，實在不想去考慮那些令人焦灼的事情。玲瓏見蘭笙心意堅決，不敢多說，隻能悄然退下。
風吹個不停，鋤思亭裡寒意漸生。蘭笙合上書，心中有了些感悟。原來，人心如水是一句假話，沒有誰會讓自己的心清澈得一眼就能看到底。人心其實是深淵，誰也無法看透。
晚膳過後，蘭笙覺得有些冷，喝了些熱湯也沒感覺暖和起來。玲瓏擔心蘭笙感染風寒，便讓她早點兒睡下。
迷迷糊糊地躺了一會兒，蘭笙就聽玲瓏在耳邊叫她，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看著玲瓏的愁眉苦臉，蘭笙有些懊惱，“叫我乾什麼？”
“小姐，陛下傳召，讓你去升寧宮。”玲瓏悄聲回話。
蘭笙一想到升寧宮的地鋪，更覺得冷。收拾利索，走出殿門，蘭笙發現來傳旨的人不是三沐。她覺得納悶，卻不便多問，隻能帶著一腔疑問投入黑夜。
夜裡的風更冷了一些，穿透鬥篷打在身上，在蘭笙周身激起一股針刺的疼。到了升寧宮，蘭笙解下鬥篷交給玲瓏，獨自進了正殿。皇帝正坐在羅漢床上看書，蘭笙躬身請安，皇帝卻沒有應聲，蘭笙心知有異，便跪在地上，沉聲道，“不知陛下召臣過來，所為何事？”
“你不知道朕為何召你過來嗎？”皇帝的聲音是冰冷的，完全不同於往日。
“臣女確實不知，請陛下明示。”蘭笙覺得頭有些疼，風吹過的寒冷還留在額頭上。
“今日皇後來過，她說從你那裡得知了佟妃給朕下藥的事，為防不測，她還特意帶了太醫過來給朕把脈看診。朕問你，朕是怎麼交代你的？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皇後？”皇帝露出少有的嚴厲之色，他的詰問令蘭笙無言以對。
見蘭笙沉默不語，皇帝更感惱怒，“朕問你，你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皇後？你到底是何居心？”
蘭笙想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說給皇帝聽，可是皇帝的叱責讓她無從開口，她雖沒有親口說出粉末與佟妃有關，可是粉末之事牽連到佟妃身上確實與她脫不開乾係。是她偷雞不成蝕把米，低估了這件事最壞的結果。
“說話！你是在用沉默向朕示威嗎？難道你認為自己沒有錯？那之前苦口婆心地為佟妃求情的人是誰？趙蘭笙，你是在朕的麵前做戲嗎？你以為朕人善可欺嗎？”皇帝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怕外麵的人聽到他的喝問。“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告密，三沐被皇後發落去了司獄監。因為他疏於防範，致使朕身染香毒，所以他得挨上一百板子作為懲罰。”
蘭笙定了定神，忍住頭疼，凝神答道，“回稟陛下，臣沒有告密。是臣身邊的人走漏了風聲。疏於防範的是臣，不是沐公公。皇後娘娘的確冰雪聰明、洞察秋毫，但是她不該罔顧事實、恣意編排，以自己的好惡為依據來扭曲事實，這一點臣無法苟同。臣不想辯解，因為此事確實是臣的過失。若是陛下覺得此事累及了佟妃娘娘，臣有辦法扭轉局麵。希望陛下能給臣機會一試。”
“你有什麼辦法扭轉局麵？若是現在有辦法，當初為什麼不把事情做的乾淨利落？朕說過，你若是要做臣子，就要有做臣子的態度和手段，你看看你，你現在有哪樣？”皇帝氣急敗壞地將書砸在榻上，他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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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晚間他去了緋霞宮，質問了佟妃在香料裡加藥的事，佟妃竟然供認不諱。他多說了幾句，佟妃就激動地哭了起來，直言做皇帝的妾室，心中幾多甘苦都鮮為人知，她不過是想求得夫君的寵愛和子嗣的綿延，為什麼就這麼難。看著佟妃的眼淚，皇帝無法質疑佟妃的真心。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輕易原諒佟妃的私心。因為佟妃利用了他的寬待和包容。
他一向不喜歡熏香，整個皇宮，隻有蘭笙和佟妃宮裡可以點香。
他允許蘭笙點香，是因為他第一次去錦織苑，蘭笙就明目張膽地點起了能使人沉睡的陳年檀香。他雖隻用過一次，卻也知道這種香料具有極佳的安神效果。他正好頭疼，便借著那香意睡了一場好覺。自那以後，他就放任蘭笙在自己駕臨時點香了。
他會允許佟妃點香是因為佟妃說她自幼熏香，已經將香味內化為體香，他喜歡佟妃身上的香氣，便由著她繼續點了香，沒想到，這香料卻是佟妃誘惑他、欺騙他的手段。
佟妃哭著向他討要真心的模樣和溪嬪像極了，麵對這樣的佟妃，他落荒而逃。
“臣有錯、有罪、無能、無知。請陛下息怒，不要因臣的過失自損龍體。”蘭笙叩頭在地，承受著皇帝的怒火，心中有一絲失落。
“……你回去吧！想想你都做了什麼。朕對你很失望。”皇帝一擺手，讓蘭笙離開。
蘭笙起身，退出正殿。玲瓏沒想到蘭笙會出來，連忙上前扶住她，“小姐……”
“回宮。”蘭笙往玲瓏身上靠了靠，心神不寧地衝進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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