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地下空間裡,空中漫天飄散的紅葉,是獨具一格的異樣風景。
它們有的落在了房屋頂上,有的落在了枯萎的花盆之中,還有的晃進了房子的窗內。
視線之中,一枚紅葉落入沐陽手中,卻在輕觸沐陽溫熱的手心之後,調皮地溜走,不太乾脆地落到了土地上。
“風?”觸碰到的一瞬,沐陽感受到了風。
實際上,整個地下空間不可能通風,自然也不可能會有葉花飄散的美景,然而這些紅葉本身仿佛蘊含著風聲,能在靜止的空間下悠然搖擺。
隻要它們想延後一點落葉歸根的時間,它們就能這麼做。
不可解的現象,束縛住了沐陽的想象空間,這般魔幻的景象,又怎麼可能會在特樂依爾發生,這要是某種科技達成的幻想,沐陽就不得不重新審視魔法的局限性。
除了主乾道與標誌建築外,大部分地方,尤其是角落的位置,光與影摻和在一塊,明暗交接的意味,頗有一番風味。
比較怪異的是,這裡沒有人影在路上行走,雖然隱約感覺到了房子內有人的氣息,卻沒有出門的意欲,有人煙卻靜如死城。
當沐陽還沉浸在各種建築,如餐館與煙館之類的外觀時,周圍飄散的紅葉卻在同一個時點,唐突失去了風的加護,失去了靈魂一般,軟弱無力地落到了地麵上。
還沒等沐陽搞清楚狀況,一股淩厲威逼的氣場從側麵撲麵而來,光是憑這股特點鮮明氣息,就能很清晰地了解到,來者很強,而且性格非常自私自我。
這樣的人,不會悠閒地在家門口為花朵澆水,也不會將剛烤好的餅乾分給巷口的小朋友,更不會靠在安樂椅上,仰望著天,歌歎和平真好。
氣場中含帶了一切讓人不禁產生偏見的要素,暴力、勢力、反骨,這便是沐陽第一眼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印象,沒有誇張,沒有貶低,沒有人麵對著海嘯鋪天蓋地時,還能戲稱其軟弱無力。
下身穿黑色長褲,上身配著白的襯衫,黑夾克,臉上與沐陽相同,戴著紅白方格相間的遮眼麵具,嘴上毫不收斂地展露出不可一世的訕笑。
腦後紮著棕色的長馬尾,踏著猛力的腳步,在朝沐陽緩緩走來。
沐陽很想低下身子,擺出可立即防禦的架勢。
渾身淋浴著不安感與危機感,仿佛一隻在油鍋中等待腳底水溫燙腳的青蛙。
他這時候大可以先發製人的打出一拳,不管是大腦,手腳,還是氣息隱蔽都可跟上反應,然而萬事俱備,卻過不了現實這一關。
眼前的女人能輕易改變將要被先手的未來,預測到沐陽的突襲,甚至比沐陽更先出手,將拳頭毆打在沐陽臉上。仿佛打從一開始,就是對方想先手痛扁沐陽一頓。
兩人的實力差距就有這麼大。
“您好。”
然而,從其粉嫩的薄唇中流露出的女聲,卻帶有不一般的高尚、寧靜的音色,在用平和的錯覺,企圖將沐陽方才千萬字的評價顛覆。
從10米開外,8米,5米,2米,越來越近,壓迫感也越來越強,沐陽不太明白,這麼一個看似嬌弱,身高甚至沒有一米七的女子,如何綻放得出這種能將人的頭壓低的威懾力。
悠然而然地將兩人的間隔縮短1米之內,沐陽身體不自主地往後挪了一步,不停地咽下口水來緩解加速的心跳。
這個女人看出了沐陽的緊張,卻沒有對此做文章,問好之後,下一句話遲遲在她喉嚨裡憋著不出來。
“您貴姓,不對——您生辰年月不對,到底是啥來著?”
歪著頭,抿著嘴,不斷地收回自己的發言,她像個被老師點名的走神學生,站起來想問題那般猶豫不決。
“啊,對了!”女人靈光一閃,恍然大悟地響亮一拍手掌,這一拍嚇得沐陽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東區最沒人去的麵包屋在哪裡?”
“在——”
沐陽被這股魄力壓得喘不上氣,一時間腦子沒反應過來,差點將布爾為他準備的答案漏出了嘴。
“不,不知道。”
沐陽也分不清這個女人是舌頭歪了,還是故意說了一個錯的暗號,反正他就耿直一點,不博弈不先讀,揪著正確問題就對了。
“嗯?”女人疑惑地瞄了沐陽一眼,但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麼。
“啊不對,是最豪華?最淒涼?唔”
“最美味。”
“啊——對!最美味!東區最美味的麵——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