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又見一手推著一整車琳琅滿目的食材,一手托著麵包籠疊上了天,除了幾根乾練的手指外,來者為何人憑肉眼根本不得而知。
麵包的香氣四溢,觸動著沐陽胃底的鳴蟲。
沐陽並不愚笨,來者就該是剛才被宵語掌摑的瞌睡男。而他看似一身貧弱而慵懶,卻能一次性搬運3人才能夠搬動的海量食材,既出乎了沐陽意料,也再次提醒他人而不可貌相的道理。
難不成,他也隱藏了武打的功力,還是說他實則是這個女人的保鏢?
一步,兩步,踏著堅實的步伐,靠近位於廚房中心的長桌子,將烤麵包的鐵籠單手安置好,然後兩手硬生生抬起推車,將裡頭淩亂的食材一股腦的,像水泥車倒水泥那般,如泥石流,材料從桌子的一邊流淌到另一邊,肉啊蔬菜水果肉,瞬間在桌麵上布滿。
要不是桌子足夠乾淨,沐陽還以為這是在倒泔水。
“哼!”
宵語不但沒有拍手稱讚,反倒一個箭步衝到那男子的麵前,抬起擀麵杖就往肘關節砸,砸完肘關節,再把肩關節、膝關節,將一切才勞累過後的苦力全都砸了個遍,那清脆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敲木魚。
“啊~好累啊,啊~好痛啊。”
被像奴隸一般對待,那男子卻仍然我行我素地二話不說,先擦了擦頭上的汗,感歎生活不易,還附帶一口感性的歎氣,然後才演戲一般捂住關節部分,軟綿綿地喊著冤喊著痛。
“彆裝了,趕緊起來切菜,今天的雜菜湯要切碎丁。”
“好啦,大主廚可真是嚴格呢~”嘴上不但不流露出一絲怨念,話裡也沒帶半點抱怨,打從心裡沒把宵語主廚的暴虐當一回事,似乎樂在其中。
當他溫和的雙眸掃視到沐陽,啥也沒想,就對他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完全沒有職場中前輩那般‘悉心照料’的嚴格。
而沐陽回以不太容納了感情的微笑時,他卻已經開始著手切菜工作,冷清的乾笑略顯尷尬。
“笑什麼笑,趕緊過來。”
宵語也不知何時手執菜刀,站在案板邊,麵對著一段蔥,殺意漸起。
沐陽趕忙上前,卻不料到,宵語竟然突然將菜刀徑直扔向沐陽——
銳利的刀光切割空氣,往沐陽眉間襲來,仿佛在她眼中,沐陽才是將要被切成段的食材,而他一瞬間確實想以此作為噱頭發揮一下笑點,但謹慎的他,還是中規中矩地躲避了刀刃的侵襲,等菜刀哐啷落地後,才跑過去撿起。
“嗬,我還以為史密斯找來了小說裡才有的民間武打高手,真是令人大跌眼鏡,連空手接白刃都做不到,還切什麼菜。”
“雖然我不認為空手接白刃是切菜必修的技術,但您這樣糟蹋工具的行為,是不是有點為廣大廚師的臉抹黑?”
“那又與我何乾。”
除了那段蔥,宵語還特地從雜亂的食材堆中挑出一根看著就壯實的骨頭,放在砧板上,眼神示意讓沐陽趕緊用手裡那把菜刀切段。
沐陽看了看刀鋒,就算沒有剛才磕地板磕出來的傷,原本也是一把鈍得連紙張都切不斷的老舊品,甚至連鏽跡都殘留在上頭。
“快切。”
顯然這把刀就是為了測試而準備的道具,沐陽也不磨磨唧唧,趕快站在案板邊,對著大蔥的根部一刀切下。
切麵還算平整,薄片也適合煲湯炒菜,沐陽滿意地點了點頭。經常在野外野炊,也不忘磨煉刀功本領,如今有機會展示,心中洋溢著滿足感。
但宵語的臉色卻愈發沉重,也不知道是在往哪邊的方向想。
沐陽規範地將蔥段切成了等薄厚度,整齊地排在一邊,然後拿起骨頭。
那是一根硬度如鐵的牛骨頭,而且還是超級硬實的大腿骨,拿斷骨刀都要敲個一時半會,更何況用的是專攻切菜,甚至還是鈍刀的菜刀。
“廚師長,你確定——”
“不,你不用試了,就在剛才,你的刀功之拙劣已經很好地為我打了一劑預防針,與這跟牛骨頭硬碰硬,隻會讓破裂的刀片飛散。”
宵語意外地給出了差評,沐陽深感疑惑,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刀功比一般的廚師差,至少顧客是沒理由找刀功的茬。
宵語偏過身,給了彆處一個眼神,順著看去,在不遠處噠噠噠舞弄菜刀的瞌睡男,竟然用美豔的刀功,一邊將肉切成丁,一邊讓肉丁在空中飛舞,沿著優美的拋物線,落入不同的盤中,甚至還在盤子裡頭疊出了塔的造型來。
“什麼時候做廚師還得會表演雜技,您是在找給您打工的,還是在找給您找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