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文君思慮片刻道“姑母可以說當年是被呂不韋那奸商給欺騙了!這樣還能順勢滅滅他囂張的氣焰!”
華陽徐徐說道“如今有了這個傳言,他呂不韋便是已經爬到了山坡頂上,隻有往下滑的路了!”
“姑母說得是!”昌文君道“可現在這個傳言對大王頗為不利!我們要不要想辦法壓服口聲啊?”
華陽沉思片時,忽又輕輕嗤道“非也,現在不用壓服,這傳言與我們其實是件好事。”
昌文君滿腹疑惑道“恕侄兒愚鈍。”
華陽低聲道“何必管大王是什麼血脈!隻要這秦國的權勢是掌握在我們手裡的就行了!”
昌文君有些愣怔,他驚訝地點點頭。華陽繼續說道“傳言越演越烈,宗室們不會坐視不理的,他們必定要趙姬和呂不韋給個說法,那時,大王定然也會不滿她母親惹下這樣的禍事。現在我們隻需要靜觀其變,等這傳言威脅到嬴政的王位時,我們再出麵支持他,為他平息風波,這樣大王便會更加感激信任我們,也會更加依靠我們。再者,會有人更加著急,他們是沒有退路,我們不一樣,我們還有成蛟!他的血統可是毋庸置疑的!”
昌文君道“姑母果然思慮長遠。那現在要不要派人去把長安君給接回來?”
“不急,現在派人去接未免顯得我們想要做什麼似的,惹得他們疑心。現在河東反而比鹹陽更加安全,讓啟兒悄悄派人暗中保護他們即可。你再去好好查探一下,到底是誰在這些傳言背後興風作浪。”
牖外響起了秋風肆無忌憚的呼呼聲,它們颯颯地卷起飄落的桂花,吹散殿中原本安逸的香韻。華陽凝神道“起風了。”
入夜,天高露濃,暗藍的夜空裡疏星點點。昌文君來到昌平君府,轉達華陽的受意。昌文君和昌平君的血緣也算是堂兄弟,現在又是連襟,便是更加親上加親。
昌文君飲下一杯酒道“姑母說得對,秦王的家事血脈與我們何乾?我們要的隻是這秦國的權柄。”他笑道“隻要咱們楚國的血脈沒亂就行了。”
昌平君睨了他一眼,“我見呂不韋近日被傳言纏身,似乎疲倦了不少。”
昌文君嘖舌道“姐夫你還同情他?”
昌平君笑著搖搖頭,“呂不韋一介商賈,能走到今日也是不易,他精心謀劃半生竟然栽在這件糊塗的風月事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這事倒是給我們提了個醒,凡事三思而後行。”
昌文君道“我們自然是不會做出這等子的混事!”
昌平君蹙眉道“訛言甚烈,宗室之中也有些人來問過我,不過宗室既知,大王也應該有所耳聞的,隻是近來大王依舊神色自若仿若無事,實在是難以揣測。”
昌文君不大謂然,“大王小時候就胸有城府,和我們也不太親近,也就隻和初寧說說笑,而且他越大越是深沉,自己的主意多著呢!不過這事與我們無關,姑母讓我們先觀望著,暗中保護好成蛟和初寧就好。”
秋已深了,菡萏在綿綿不絕的秋雨中葉殘香銷,傳言卻如煙如霧般無聲地籠罩了整個鹹陽,使得原本蒼茫的秋日更加暗沉。眾議成林,萬張舌頭便能壓死人。傳言越加凶猛,宗室也深感不安,他們都來到華陽宮中,希望華陽能主持宗室議事,妥善處理此事。
聘柔是和熊睿在街上聽聞這個傳言的。聘柔聞言大吃一驚,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她不敢相信自己最敬重愛戴的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是真的!”
熊睿安慰道“那就是訛言,你彆太擔心,訛言總會不攻自破,不管怎樣,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聘柔苦澀地笑笑,趕緊回到了家中,然而門庭若市的不隻是華陽宮,還有呂府。可是這樣的事情,聘柔也不敢去和母親說,從前她就感覺到母親並不喜歡太後。因而,她隻能等在父親書房外,但是書房一直都有人進進出出,直到深夜,外人才都散去。
當最後一個前來議事的人離開後,聘柔終於書房門口攔住了呂不韋,“父親!女兒有話要問你!”
呂不韋近日與不少官員會麵,摸摸他們的態度,那些人都覺此事捕風捉影不足為憑,呂不韋也就放心了一些,但仍感心力交瘁,他看了看聘柔,“這麼大晚上了還不休息?”語罷,轉身步入屋內。
聘柔追了進去,“父親,今日我在街上聽聞”
呂不韋停下腳步,“你也知道了?”
“父親,那是真的嗎?”
呂不韋負手而立,“你相信為父嗎?”
沒有聽見聘柔的回答,呂不韋轉身看見聘柔正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心下不由刺痛,“那些訛言是有人故意中傷為父,都不是真的。可是這事影響頗大,你母親身體不好,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陪著她,勿讓她知道這些煩心事。”
聘柔沉重地點點頭,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慢慢淌下,滴入茫茫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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