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楊銘豪、曾明、劉金柱、蘇小易幾個穿開襠褲長大的夥伴抬著一棵小樹回來了,用來做“引魂幡”和“杵喪棍”。
這些忙前忙後的兄弟,給心如死灰的陸凡很大的慰藉。
不一會,父親生前好友周正邦帶著女兒周天慧和兒子周劍來吊唁,陸凡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周劍蹲下來說:“姐夫,你看我能做啥,你儘管使喚。”
周天慧臉一紅,扭頭默不作聲。
周正邦咳了一聲,說道:“小凡,我們進去幫忙,等把你媽扶上山,叔有事跟你商量,這是500塊錢,你先拿著!”
“叔,不用。”
“讓你拿著就拿著,白事用錢的地方多。”
周天慧臉色瞬間變的慘白,深深的無奈湧上心頭。
全村人都知道,她跟陸凡指腹為婚。農村人很封建,周天慧早就把自己當成陸家兒媳婦了,對從小玩到大的陸凡莫名的感到親近,可父親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退親,讓她非常慚愧,莫名的感到悲傷,但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真是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貧居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門前放根討飯棍,親戚故友不上門。
陸凡明白周正邦的心思,人家明裡暗裡好幾次表示要退親,人活著得要臉,得有骨氣。
現在父母不在了,陸凡能做自己的主,所以不會去委曲求全,乾脆的接過了500元,說了聲“謝謝”。
然後看了一眼周天慧,一股悲傷又上心頭,500塊,斬斷情絲空留念,從此餘生不相見!
“凡哥…我去幫忙了!”
陸凡頭也沒抬,最後的尊嚴已被踐踏,像行屍走肉一樣沒有靈魂,內心無比的委屈,用儘全力強忍著不讓淚水溢出眼眶,此刻無比想念爸爸、媽媽。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生命隻剩歸途。隻有真正失去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這種切膚之痛,父母永遠是最溫柔的港灣,是孩子最堅強的後盾!
縣委書記郭鳴雄調研全縣黨員承諾製開展情況,周川鎮黨委書記王鴻濤陪同,下午四點來到城關鎮狼岔村。
一行人浩浩蕩蕩,王鴻濤沒有出風頭,落在了隊伍的後頭,因為最大的政績是自己的。
做事要高調,但做人得低調,要相信老話: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水滿則溢、月盈則虧;花無百日好、天無百日晴。
路過陸凡家的時候,王鴻濤餘光掃了一下,感覺跪在門口的孝子很像自己的學生,對唯一教過的班還是很有感情的。
確認後,王鴻濤徑直走了過去,問道:“陸凡?”
聽到無比熟悉的聲音,陸凡猛然抬起頭,果然看到了最敬愛的師長,那個既嚴厲又無微不至關心大家的王老師!
王鴻濤擔憂的問道:“家裡出啥事了?”他知道這個孩子是單親家庭,帶班的時候就很關注這個沉默寡言的學生。
“王老師,我媽…她…”
果然!可憐的孩子!
“陸凡,節哀順變!這是你妹妹吧?你是家裡的頂梁柱,男人就要無懼無畏,一定要堅強,勇敢的麵對生活!”
瞬間,陸凡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一股熱淚奪眶而出,泣不成聲道:“王老師,我……”
“孩子,彆哭,每個人都會經曆悲歡離合,雖有萬般無奈和痛徹心扉,生活還得繼續,堅強起來吧,這就是生活吧!帶我進去拜祭一下,以後生活上有任何困難都要來找老師。”
無助的孩子,一路哭著帶王鴻濤來到靈堂,看著媽媽的遺照,兄妹倆抱頭痛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院裡的人無不為之動容,一股悲傷籠罩著葬禮。
臨走時,王鴻濤留下一千塊錢,再三囑咐陸凡,有困難找老師。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望著離去的背影,陸凡感覺身體被徹底抽空,靈魂在遊蕩。
此刻,王鴻濤成了陸凡心靈上的寄托,那個偉岸的背影深深的烙在了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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