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淺淺一笑。
她不自覺的換了個位子,本來坐在秦昭的對麵,這會兒換到了秦昭的旁邊,身子輕輕一歪,就能挨到秦昭。
秦昭真能感覺到,清漪見到他的那份難以抑製的欣喜。
這不是乍見之歡,也不能算久之不厭,而是相思成疾後的驚喜遇見,於是情感很難抑製,內心無法克製。
其實也不僅僅是清漪……
秦昭又何嘗沒有?
否則,以他的性格,豈會孤男寡女大半夜同處一室的情況下,任由清漪這樣的靠近?
南驍第一天驕冠絕現世,然而除了與天女秋無蟬之間,其他可曾有過半點的緋聞傳言?
當年在荒帝城畫音坊的時候,也曾與安妙音同處一室,但卻根本沒有齊龍川、閭丘威他們想象中的旖旎。
那一夜,安妙音在彈琴,秦昭在修行,僅此而已。
哪像眼下這般,時而挨在一起的?
甚至秦昭都忘記了默默修行,要知道,這可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除了與人廝殺,幾乎任何時候都會習慣性暗暗修行。
可從他見到清漪開始,就不曾修行過。
佳人的纖纖玉手,以及那柔軟細膩的手臂,總會不經意接觸到,還能聞到那莫名熟悉般的體香。
秦昭不得不審視自己的內心,他的確有些心猿意馬了。
可也是在這樣的時候,他還記得,自己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一個人。
其實他根本想不起來了。
夏無夜說她無法乾涉夢境中的一切,但其實是謙虛了,她乾涉了秦昭,她將秋無蟬從秦昭的記憶裡抹去了。
如果在現世,夏無夜自然做不到,這樣的手法,太過神鬼莫測。
但這裡是夢境中。
人間之夢,夏無夜自有玄妙在於其中。
但是,秦昭心中有足夠高的警覺,當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忘記了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有了警覺。
那時候他還在太邙山。
所以這段時間,他仔細梳理了一番,自己在現世的記憶。
於是他發現,在自己的記憶裡,有很多不太對勁的地方,比如那座聖女峰,為何自己去過幾次?
為何曾在聖女峰下駐留著?
那聖女峰上是何人住居?
夏無夜能讓秦昭在夢境中暫時忘記秋無蟬,可是她卻無法將秦昭的記憶,完美的梳理清楚。
一個人的記憶太過複雜,包含太多因果。
又如何能梳理的一清二楚,從而讓一個人,自然而然的從記憶裡消失?
真有誰能做到,那個人必定極度可怕!
所以秦昭很篤定的知道,自己的確是忘了一個人。
一個很重要的人!
所以哪怕他心底其實信了清漪的推測,他多半的確是失去了在夢境世界裡,過往二十餘年的記憶。
但他和清漪相處的時候,也會去克製自己。
其實這反倒不是什麼好事。
就像是一個人顧慮太多,行動時,執行力總會變差,猶猶豫豫。
如果秦昭真的徹底忘記了,那對他此番體會人間紅塵,其實反倒是更有幫助的。
手臂不知何時,被人輕輕挽著,然後柔軟的嬌軀,就那麼輕輕挨了過來,這次沒有稍微觸碰就分開。
而是就那麼挨在自己身上。
秦昭無需用眼角餘光打量,就知道是清漪。
“南淵,以前我們就是這樣,一起坐在山頂,看星空,看月亮,看夜晚的花海,還記得那一株月曇花嗎?”
“唯有在滿月的那一晚,它才會盛開,雖然每次都要等一個月才能看到,可它每一次盛開,總是那樣與眾不同。”
“仿佛它開了,整座花海都淪為了陪襯。”
清漪輕聲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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