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十月,便是霜降,正是秋冬交替的季節,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起來。
在順城還好,因為燕山山脈阻擋了一部分南下的冷空氣,人們對降溫的感受還不深刻。
可一旦離開燕山的庇護,尤其是一路北上,從獨龍道出來抵達燕山北麓。
那種驟然侵襲全身的寒冷,仿佛一下子從被窩掉到了冰窖裡,絕對讓人永生難忘。
“阿嚏……!”
馬車上,剛從山道裡駛出來的郝富貴,被冷風一吹,身體哆嗦兩下,一連打幾個噴嚏。
好容易停下來,抽了抽鼻子,望著山腳下滿目衰敗的枯黃景象,緊緊抱住身上的棉衣,嘴裡罵道:
“娘希匹,這才剛剛十月,就冷成這樣,穿這麼厚實就跟沒穿一樣。”
“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知那些北原蠻子,祖祖輩輩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一旁騎著馬,身披狐裘披風的英氣女子,聞言側過身子,有些抱歉地笑道:
“讓郝公公見笑了,要不怎麼都說塞北乃苦寒之地。”
“我們這裡的條件,自然是無法和富庶的中原之地相提並論的。”
說話間,她逐漸看向胖子太監身後的車廂,眼中隱隱透出一絲憂慮。
就連蕭玥自己都沒想到。
她此行前往順城,原本隻是想請楚嬴派個代表給她。
好讓他們蕭氏部回頭找樓氏部討說法時,可以增加談判的砝碼。
一開始,楚嬴確實沒怎麼當回事,很爽快便答應派人。
然而隻過了一天,楚嬴便反悔了。
倒不是他不願意派人,而是,他居然提出要自己親自出麵解決這件事。
這可把蕭玥嚇了一跳,覺得楚嬴實在有些小題大做。
而且,多少也有點看輕他們蕭氏部的意思。
心中憋著一口氣的蕭玥,當即講述起北原之行的各種風險和苦寒,希望能讓楚嬴知難而退。
奈何,楚嬴不知為何,仿佛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要親自北上一趟。
蕭玥勸不動他,隻能選擇妥協。
在山裡趕路這幾天,蕭玥一到晚上都擔心得睡不著。
在她看來,楚嬴貴為大楚皇子,就是個皮嬌肉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
彆看他出發時各種信誓旦旦。
真要到了北原,麵對各種苦寒和不便,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受不了逃回去了。
若真是那樣,她這些天輾轉奔波的心血可就全白費了。
眼下氣溫驟降,比起下雪天也高不了幾度,加上北風吹刮,天氣不可謂不惡劣。
在蕭玥眼裡,這才算真正考驗楚嬴的時刻。
她真的有些害怕,這家夥會連這第一關都通不過,當場選擇放棄。
郝富貴見她表情凝重,還以為把她惹生氣了,忙連連擺手:
“蕭小姐誤會了,雜家並非是嘲笑你的家鄉,雜家隻是覺得……覺得今天天氣實在不太好。”
話音落下,車廂裡忽然傳出一段吟誦聲:“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富貴,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