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
三月的鹽城天是那麼藍,風是那麼輕,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夢醒了,念念也就該回來了。
可薑尚任知道這不是一場夢,如果是一場夢就好了。
夢中他也不會再這麼痛苦了。
又到了大掃除的日子,趁著天氣好,薑公館下人把家具都搬了出來。
鹽城雖然風景不錯,但畢竟是沿海城市,很是濕潤,家具長時間不見太陽就會發黴腐爛。
“少爺,樓上房間家具要不要搬出來一起曬?”
阿福見家具都搬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樓上那一間房。
那間房似乎是個禁地,他們這些下人是不能隨便進入的。
薑尚任盯著遠方望了好久,久的他都看出幻影了,可還是沒盼來他日思夜想的人。
“一起曬曬吧!”
這話既是對阿福說,也是對他自己說,更是借著風想對他的小妻子說。
他想她了,她何時才能回來看看他這個故人呢?
阿福得了命令,帶著下人打開房門,把裡麵的家具搬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進這間房,少爺可從來都不允許他們這些下人進來打掃。
如若不是少爺中了槍傷,哪輪得到他們來做這些事。
阿福往那相框瞥了一眼,又匆匆低下頭做著自己的活。
那是九天的仙女,他這個汙濁之人永遠都不配站在她身邊,也隻能偷偷的仰望。
等把全部家具都搬出去後,房間裡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
薑尚任扶著肩上的傷口,打開房門走進來。
家具都被下人搬到了樓下,牆角留著幾隻孤零零的箱子。
那是他特意從江城帶來的,裡麵裝的都是沈知念的日常生活用品。
他怕自己承受不住,所以特地帶了這些東西來。
現在他又想她了,可是她在哪呢?
每當夜深人靜時,他就隻能靠撫摸著這些舊物來安睡,如果沒有這些舊物,估計他早就撐不住了。
沈知念是他的靈魂,亦是他的全部,現在她把他的心一起帶走了,他亦隻是一具軀殼而已。
緩緩打開一隻箱子,裡麵放著一個碎掉角的燈籠。
看到這個燈籠他兀的笑了,仿佛看到了沈知念那害羞的樣子。
他細細摩挲著那個碎角,當初本來要扔掉的,後來這件事就被自己遺忘了。
後來他準備來鹽城整理東西時,竟意外在沈知念房間裡發現了它。
招財說念念很喜歡這個燈籠,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法使它複原。
最後隻好放棄了,殘缺美也是一種美。
是啊,就像他現在不就像這個碎了一角的燈籠嗎?
可燈籠都有人憐愛,不知他的念念何時才能憐愛他一次。
這次行動是他特地向霍殷請求參與的,他想快點兒立功,這樣等念念回來他就可以給她一個參謀夫人的身份。
現在他辦到了,可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身上的槍傷隻是小傷,行動時他被奸細暗算了,差點兒丟掉命。
醫生也隻是往好的方麵說,可即使這樣他心裡也知道,也許這輩子,他都很難有孩子了。
想到孩子,他就想到了沈知念,如果念念知道他已是個殘缺之人,她還會接受他嗎?
他倒是沒什麼感覺,反正他這輩子隻想和沈知念一起過,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孩子。
可是就不知道念念是怎麼想的了。
因為這次行動他立了大功,霍殷把他提拔為參謀長,特地給他批了兩個月假,讓他好好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