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麒隻覺得一股濃濃的不真實感包圍了他。
“而且。”雲彥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他是你高校聯賽的對手哦。”
“什麼？！！”
鐘麒隻覺得一道晴天霹靂劈中了他。
一時間，一劍辟出晨曦的巨龍、擊穿牆壁的隕石和囚禁了他一個月的王女依次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這些誇張的魂卡……都是他的對手嗎……
鐘麒隻覺得自己的前路一片絕望。
老師，你不是說，自己已經有資格爭爭第一了嗎！
這於蒼是怎麼回事嘛！
……
“你是說，那位叫做楓的刀客，現在暫時沒辦法顯露全力，甚至連開口交流都做不到嗎……”寧星移有些失望。
“暫時是這樣的。”於蒼道，“前輩，楓他也很希望能與您全力打過一場，但是現在或許還不是時候。”
“好吧。”寧星移歎了口氣，他想了想，又道，“不能全力施為，是有些遺憾，不過，或許能假借外力，姑且過個一兩招？”
“那……倒是可以。”於蒼點點頭，“請前輩稍等片刻。”
說罷，他便一拍卡盒，召喚出了鱗疫巨獸。
接下來的操作沒什麼好說的，於蒼按部就班地召喚出了目前最能夠發揮楓實力的魂卡——龍之眼的刀聖！
踏！
刀聖從一陣渦流之中踏出，緩緩睜開了金色的雙眼，將視線筆直投向眼前的寧星移。
對視，寧星移的神色悄然變化，笑意之中，似乎悄然帶上了一點期待。
“你就是……楓？”
刀聖輕輕點頭，而後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沒有去使用這幅軀體的任何一種能力，就隻是抽出了長刀，僅此而已。
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於蒼與顧解霜同時感覺天地一矮，原本在密林之中隨風飄散的落葉竟逐漸安靜了下來。
刀聖身上的氣勢，變了！
與麵對段峰時還不一樣。那時，刀聖將鋒芒借助龍威儘數展露於人前，而此時……刀聖沒有激活【龍威】，也沒有使用魂卡的什麼能力，肉眼之中看不到任何特效，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到……空氣中那無處不在的鋒芒！仿佛有汪洋大海在刀聖身下翻湧，波濤浪花之中刀光陣陣。
寧星移看著眼前的刀聖，眼神凝視許久，才有些遺憾地搖頭。
“可惜……這幅軀體完全承載不了你的意誌。”
刀聖無言。
於是，寧星移伸出手，恰好在此時，一顆落葉飄落於掌心，被他捏在指尖。
“那……就隻試一招，怎麼樣？”
目光在寧星移指尖的落葉上停留片刻，刀聖似乎已經了然，便緩緩合上了金色的雙眼，而後長刀輕輕舉起。
於蒼看著寧星移手中的落葉，眼神悄然一凝。
那枚落葉，可不隻是落葉。隻是用落葉也並非是寧星移輕視刀聖，相反，寧星移的全部心神都已經投入了其中！
隻見，落葉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模糊了許多，仿佛有什麼無形之物纏繞於其上，於蒼本來還有些疑惑，但是進入星天視域之中後才發現……在那落葉的周圍，赫然已經纏繞上了一層鋒銳至極的“韻律”！
是的，韻律！
寧星移能持有武帝天子劍，其本身肯定也是一位製卡師，會繪製韻律沒什麼奇怪的。
隻是這憑空捏住落葉，就能向其中注入韻律的行為……於蒼看不懂。
製卡師製作魂卡，其實對材料的要求是很高的。彆看於蒼隨便拿一張空白魂卡就能做出各種魂卡，但那是詞條記錄儀太強的原因，令他無視了材料的限製。
實際上，史詩級以上的魂卡，就不能完全依靠空白魂卡了。
甚至那些傳世級魂卡，都必須按照韻律的種類，去尋找專門的天材地寶，才能製作出有資格承載這些韻律的載體。
但現在，寧星移注入落葉的韻律，於蒼完全看不清這道韻律是什麼層次，但可以肯定絕對遠超史詩！
在這道韻律注入後，這枚落葉其實已經相當於一張魂卡！
“寧某持劍八十餘載，見蒼山不移，遇寒淵未改。終在雪疆千裡之外，得一劍意。”
注入韻律的落葉不斷顫抖，竟然發出了一道道劍鳴之聲。
“從此人間，無物不可為劍，無物不可強斬——接好了。”
錚！
劍鳴聲陡然擴大，寧星移手中的落葉攜帶一抹劍光射出，而對麵，閉著眼的刀聖毫不遲疑，揮刀便砍！
錚！
長刀震顫，似乎牽動了靡靡天音，但在剛一接觸落葉的刹那，便被一斬而過——
颯……
刀聖仍然閉著眼，身體向前幾步，越過那片落葉，緩緩將被落葉斬成兩截的斷刀收入了鞘中。
而後，睜開雙眼，金色的瞳孔之中掠過一抹認可。
嘭！
龍之眼的刀聖頃刻間化作了魂卡碎片，在其中，一枚落葉緩緩飄落，還未落地，就已經化作了粉末。
寧星移愣愣出神。
從結果上看，他應該是贏了。
但是，剛才那一刀……刀聖根本沒有完全揮出來，或者說，憑借現在的這幅軀體，楓根本就沒辦法完全揮出這一刀。
隻是一個起手，便已經是這幅軀體的極限。
假如完全揮出那一刀，結果又是什麼……
寧星移眼神不停閃動，眉頭輕輕皺起。
推演不出。
這一刀，毫無痕跡可言，他隻能看到，卻算不出後續。
……
不。
寧星移抬起頭，看向於蒼：“小蒼……還能不能讓我再與楓交手一次？還有沒有比刀聖更強的軀體？”
“更強的是不可能有了。”於蒼隻能苦笑著搖頭。
再怎麼說，他現在也隻是一個五級魂卡師，掏不出來更厲害的魂卡……而從另一方麵來說，就算他真的拿出了傳世級的魂卡讓楓去使用，麵對寧星移的結果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對於寧星移和楓，就算是傳世，也依舊很弱。
“不過……”於蒼神色稍動，“或許有個地方，能讓前輩再次和楓交手一次。”
“什麼地方？”寧星移連忙道。
於蒼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灰色的魂卡：“星天視域。”
……
楓的韻律之軀屹立在星天視域之中，無形的韻律從他的身邊緩緩流過，而他隻是抱著刀，一言不發，像是在等人。
半響。
眼前忽然多出了三道人影。
於蒼、顧解霜和寧星移。
寧星移第一次進入星天視域，但他畢竟是一方鎮國，牢牢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於蒼看著寧星移，神色稍動。
寧星移現在，同樣沒有凝聚韻律之軀。
他本來以為，寧星移這樣的人，應該滿足了明悟自我的條件才對。
但是現在看來……不管是誰，隻要命星距離不近，第一次進入星天視域，都隻能是一道視線，就算已經明悟，也得慢慢凝聚。
在他思索間，寧星移的目光已經越過了所有的韻律，落在了楓的韻律之軀上。
他愣了愣，旋即神色一喜：“在這裡，你能全力發揮了，是嗎？”
“……還遠。”楓搖了搖頭，“但已經足夠——在這裡，你受到的影響比我要多。”
“無所謂。”寧星移走上前，“剛才是你毫無防備地見到了我的劍意，接下來，換我了！”
說罷，寧星移心念一動，剛才注入落葉的那道“劍意”緩緩凝聚而出，在他的身旁盤桓不休。
“等等，寧前輩。”於蒼連忙開口，“在這裡用出韻律，會直接將其忘記的……”
“哦？”寧星移一怔，但是很快便搖了搖頭，“假如我會如此輕易地忘記這道劍意，那隻能證明，我的劍意還遠遠不純。”
說罷，他眼神一定，看向楓：“來吧——隻試一招！”
楓輕輕點頭，而後，拔出了他的刀。
初見的時候，於蒼就很疑惑。
大家的韻律之軀都是人的樣子，怎麼楓……竟然能拿著一把刀？
都說凝聚韻律之軀需要明悟本心，這把刀，難道也是楓本心的一部分嗎？
下一秒。
雪亮的刀光在繁星之中綻放。
……
現世。
幾人的視線重新落回此處。
寧星移呆呆地站在原地，從星天視域中回來許久，他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在現世的一招，他贏了；在星天視域的一招，楓贏了。
雖然他們二人在這兩個地方都各自有一人無法發揮全力，但兩招過後，寧星移已經明白——若是二人同為全盛，自己會輸，毫無疑問。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輸給彆人的滋味了。
“寧前輩。”於蒼走上前，一拱手，“楓托我和您說，他很儘興，近千年來，這是第一次。”
聞言，寧星移稍稍回過了神。
“……近千年嗎，哈哈……”
千年，千年。
原來如此，看來，自己離真正的劍道，還差得遠！
“前輩。”於蒼有些擔憂，“剛才的‘劍意’……您現在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寧星移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不但記得，而且記得清清楚楚——前所未有的清楚！於蒼，謝謝你——我終於又能看到前麵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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