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四分五裂,天空於虛無中消融,被荒同化的生靈在末日下咆哮、癡語……直至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化作混沌中的泡影。”
這是夜來的原話。
大屏幕上放映的,也是夜來的一段有些模糊的記憶片段。
在星天視域之中,這些沒有凝聚韻律之軀的學者本來就容易受到情緒的感染,於是,這幅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色令眾人感受到了一股幾乎要窒息的絕望。
他們之中,有些鎮國早就知道了荒的危害性,但如今的記憶畫麵……卻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的。
震撼,難以言表。
“荒?可是……”一位鎮國道,“荒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吧?”
“荒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於蒼解釋道,“我們之所以覺得荒很好對付,是因為現在的荒,無法感染人類——但,荒已經在適應了。我們都小瞧了荒的學習和進化的能力,一旦荒找到了感染人類的辦法,那麼——淪陷在所難免。
“並且。”於蒼的語氣稍稍嚴肅,“理論上,荒是無法進入星天視域的,但是在星空深處,我的識蟲遇到了可以影響星天視域的存在,一旦它們完全學會了進入星天視域的方法,那麼……整片星空的荒,都會洶湧而來!到時,有沒有辦法感染,便已經不重要了。
“帝國沒有對我們出手的理由,但是荒不一樣——所以,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荒是真正可以毀滅藍星的災難,我們沒有時間慢慢來了,探索星天視域,必須儘快!”
於蒼視線掃過:“無論是星階、同調,還是現在的星天視域,或是將來的嶄新成果,我都會與各位分享。我的時間有限,可能沒辦法確保所有的成果都已經是研究好的狀態……隻能拜托各位一起了,我會為藍星的存續尋找更多的機會,現在,還遠遠不夠。”
……
人群之中。
莊宗已經愣在了原地。
他看了看寧星移,又看了看葉承名,視線又掃過了任錚乃至其他在協會之中身居高位的鎮國……卻發現他們的視線之中,俱都透露著凝重的韻律……這從側麵反映了,於蒼所說,都是真實。
彆的不說,這麼大的事,連葉承名都沒有表示反對,足以說明這件事的真實性,甚至已經得到了那兩位神話的首肯!
這……
莊宗抬起頭,看向於蒼,目光之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他又想到了之前當麵指責於蒼的時候說的話,不由得臉袋發脹。
他隻是不想看到於蒼也像當初的趙央一樣,年少成名,過於飄了,不滿足於已經拿出來的成果,偏要去研究那虛無縹緲的……最終才華耗儘,精神也出了問題,泯然眾人矣。
在他看來,於蒼都發明了同調了,就該腳踏實地把這一條道路走到頭,不然東一榔頭西一棒槌,遲早得出事……就算不出事,這也是心態不過關的表現,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腳踏實地。
所以他才會當麵嗬斥,希望能對他有所警示,甚至拿出了邊疆士兵這種大義來壓於蒼。
他覺得這沒有什麼問題,每個人對炎皇勳章的理解都不同,在他眼裡,這就是炎皇勳章該有的重量與責任,理所當然。
但是卻沒想到,他的格局還是小了。
於蒼的目光早就跳過了眼前,直接開始思考整個藍星的安危了……假如他說的確實是真的,那眼下他拿出來的這些東西,確實還不夠,確實還需要更多。
但……
莊宗看著台上的於蒼,眼神不由得晃動了起來。
為文明尋找出路,這種沉重的事情,怎麼能讓一個孩子去背負呢?
這不公平!
莊宗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發現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
畢竟,於蒼的才華,確實蓋壓當世!
沒有他,沒人能進入星天視域,沒人能感知到星階,更沒人能在召喚方式之中見到如此多的可能!
甚至,連那高懸在頭頂的巨大危機,都沒人能有所察覺!
這一刻,他忽然有所理解了於蒼的感受。
有的時候,過高的天賦……或許也是一種詛咒……
一定是誇張的天賦讓於蒼看到了常人難以察覺的東西,讓他從小就把自己繃得很緊,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才在做出常人不可企及的東西之後,義無反顧地繼續向未知的高峰去前進!
看著於蒼那完整到極致的韻律之軀,莊宗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雖然隻進入了星天視域幾次,但是凝聚韻律之器的困難與危險,已經令他印象深刻了,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其中。
這絕對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而於蒼……想必從小便受此折磨吧?
於蒼的人生軌跡他大概都了解,轉折點在哪裡顯而易見——想必就是從帝都回來的時候,他真正從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的星天視域探索之中,真正掌握了這種偉大的共鳴法吧。
現在,於蒼正在分享他眼中的世界,而自己,竟然在質疑這樣一位天才的擔當與心態……不冤啊,張問賢給自己的那兩巴掌是真不冤,他現在自己都想給自己兩巴掌!
於蒼哪裡需要自己給他壓力,他自己肩上所承擔的,可是一個世界,乃至整片星空的安危啊!
人家把同調放出來給大家一起完善,這是信任他們這群老家夥,不亞於在對他們說:“我前進的時候,後背就交給你們了!”
他們怎麼可以辜負這種信任?
一時之間,老人家隻覺得熱淚盈眶,沉寂已久的熱血竟然再次沸騰了起來。
好,那就大乾一場!
場上,許多鎮國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顯然,他們的想法和莊宗大差不差。
台上。
於蒼清晰地感知到了這一切。
咳咳。
他有些心虛,但是韻律之軀的強大能力讓他沒有表現出來。
喂!你們是不是把自己腦補的太偉大了啊喂!
天可憐見,他可沒想這麼多……他也是血肉之軀,也會想著摸魚,甚至前兩天還剛談了戀愛。
……算了,就目前來看,似乎是好事情。
一旁,王女乖巧站立,見到這幅場景,也不由得捂嘴偷笑。
“於蒼!”莊宗站出來,“我為我之前的言論向你道歉……很對不起,我確實小覷了你的決心和意誌,放心,既然你已經為我們鋪好了路,那我這個老家夥自然不會給你丟人,我會幫你找出星天視域的所有隱患,確保它能安穩推廣!”
“我也支持!”
“我還是覺得……”
“你還在猶豫什麼。”一鎮國勃然大怒,“葉鎮國都默認了,這說明於蒼所言非虛,這是生死危機,你怎麼好意思磨磨唧唧的?”
“……我同意。”
見此,於蒼稍稍鬆了口氣。
雖然貌似出了點偏差,但是總歸結果不賴。
“於蒼。”有鎮國眉頭緊皺,“現在事情也說完了,我就先回去了……這星天視域現在對我的負荷還是太大了……”
“不急。”於蒼微微一笑,“負荷大的話,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們古都大學專門準備了會場,已經恭候多時——正好,換個場地,我也好介紹下一項內容。”
“什麼?”那鎮國一愣。
……
問古報告廳。
“……好無聊啊。”李四靠在椅背上,“張姐,這都這麼久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啊……真就在線上開會唄?那咱們布置這場地乾嘛啊……”
“……”張三三也是有些沉默。
她歎了口氣,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他見到前排有幾個人站起了身。
那些人都是古都大學的研究員,這是乾嘛……等等,怎麼開始召喚魂卡了?
張三三眼睛瞪大,正當她愣神的時候,無數信息洪流忽然席卷全場!
嘭!嘭!嘭!
信息洪流撞入錨點環的聲音此起彼伏,七十餘位研究員此刻一齊發動“學者之我”,這種場麵,不可謂不壯觀。
學者之我需要和魂能井保持相互連接,也就是說,一位魂卡師,便隻能召喚一張學者之我,並且在維持學者之我的時候,無法召喚其他的連接召喚獸。
雖然是一種限製,但是依然十分強大!
嘭!
一瞬間七十多個由光點構成的人形出現在了場上,從表情來看,他們現在大概十分茫然。
能看得出,這些人的學者之我比起於蒼的,光芒要暗淡不少,少了幾分質感,應該是都沒有凝聚韻律之軀的緣故。
“這……”
“好了,諸位。”於蒼在台上笑著開口,“請在誌願者的引導下各自落座,接下來,我將會為各位介紹我發現的另一種全新的召喚方式——連接召喚!”
“等等,於蒼。”一位鎮國連忙開口道,“我們這是……被召喚到古都了?”
“並不是。”於蒼搖了搖頭,“隻是韻律之軀被召喚過來了而已——諸位可以隨時回去,也可以在這裡自由活動,隻要召喚諸位的魂卡師精神壓力不超標,便可以一直存在——甚至,還可以在這裡感悟韻律哦。”
……
“臥槽!”一位鎮國不可思議地叫出了聲,“我在國外啊……這一瞬間,就回來了?”
這麼會的功夫,幾位鎮國已經想到了各種奇妙的運用。
最為誘人的,自然是會大幅度減少魂卡師的死亡率!
好家夥,星天視域的危險性他們還沒感受到,這福利倒是確確實實地吃到了。
這……無法拒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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