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章……嗷，對了。
這似乎是當今段家家主的名字，也就是今天請自己吃飯的那個人。
那，自己沒認出來確實不該。
於蒼於是伸出手，和段章握了握：“你好，我是於蒼。”
段章深深點頭，而後誠懇道：“在宴會開始之前，我必須要向你表達我們段家的歉意——之前你在帝都的時候受了很多委屈，都怪我管教不嚴，我向你道歉，我們願意付出更多的補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於蒼不置可否：“道歉我接受，補償就不必了，當年的事都已經過去，我現在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這是實話……在見識了無名帝國、羅蘭空界諸多文明，見識了星空之下的廣袤宇宙，要是他的目光還局限在這點勢力爭鬥上，整天想著怎麼報複，那才是不現實。
隻是……
於蒼的目光掃過段章的臉上。
這段家家主，這麼狼狽的嗎。
眼角怎麼腫起來了……像是被誰打了一拳一樣。
真是公務繁忙啊。
聽到於蒼的話，段章臉色一變。
這種情況下，他最害怕的，就是於蒼無欲無求！
“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世俗之物……但是段家經營已久，也搜集了不少奇珍，其中很多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奇製卡材料，還有一些聞所未聞的東西……”
“不用了。”於蒼仍然搖頭拒絕。
自己假如想要什麼，直接去找協會就是了，何必接受段家的東西……難道段家還能有什麼就連炎國協會都找不到的東西嗎？
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要欠人家的人情，就算現在自己情勢比人強，隨便拿都不會有人說什麼，但是他自己心裡過不去。
乾脆全都拒絕。
聞言，段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假如於蒼有點貪欲還好，那就還有操作、斡旋的空間，但是人家無欲無求……那自己能乾什麼？
什麼都乾不了！
自己唯一能夠提供給於蒼的隻有一些身外之物了，至於什麼地位、成果……彆開玩笑了，他暫駐的那些製卡師就算加在一起，都打不過人家於蒼一篇論文的！
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他張了張嘴，正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但是看著於蒼的表情，他還是收起了那些說辭。
他知道，收買於蒼這一條路，算是走不通了。
之前的天門名額算是成功送出去了的……結果天門卻出了這麼檔子事，領頭的還是段載！
這讓他怎麼解釋？
這禮送算是白送了，還得罪人，讓段家的處境更加雪上加霜。
如今的處境，段家麵臨的麻煩已經不隻是於蒼了……而且沒有人敢救！
唯一有資格開口救人的……隻有於蒼自己！
雖然很難想象，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已經擁有了一句話決定一個家族命運的能力。
想到這，他收起了那些說辭，改成了另一套。
“於蒼……我還要感謝你，能幫我們製服了段載那個人渣……”
於蒼表情不變：“哦？”
“我也是才知道，段載他竟然……是個禁卡師。”段章神色沉重，“上午的事情發生後，我立刻將段家從上到下來了一次徹查，這些年，他不知道借助段家的勢力暗中做了多少錯事！
“都怪我管教不嚴……不過還好，多虧了你，發現得沒有太晚，說來不怕伱笑話，剛才我剛和段載的餘黨進行了戰鬥……不小心在臉上留下了傷，讓你見笑了。”
“能剖出毒瘤，是好事。”於蒼予以肯定。
段章一咽。
沒了？
他執掌段家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他在那裡說了半天，結果於蒼就回個一兩句話，還句句不是他想聽的。
太憋屈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收起他的自尊心，努力地想再找一些什麼話題。
“我……”
咕嚕嚕……
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於蒼轉頭一看，棋兒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水汪汪的眼睛裡滿眼都寫著“不是我”。
但女孩捂錯了。
因為他捂住的是嘴，但聲音是從他的小肚子裡傳出來的。
女孩也跟著兩人餓了一天了。
於蒼一笑，而後便向段章道：“不好意思，我們今天有些忙，到現在還沒吃飯……等會再聊吧，我先進去吃點。”
這話多少有點不禮貌，但是段章也隻能將他接下來的話都收了起來。
沒辦法，他知道於蒼說的“有些忙”是在忙什麼。
這沒法細說，要是真讓於蒼展開說說，那他更得汗流浹背。
“沒事的……我們的廚師已經備好了菜品，有什麼需要你也可以和後廚提。”
“好，我們會的。”
……
於蒼離開之後，段章深吸了一口氣，拳頭已經悄然間捏緊了。
多少年了……自己多少年都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了。
但他又沒有辦法。
這段時間段家的產業已經被侵蝕的不成樣子了，要是於蒼不開口，段家這麼多年的努力，就算是毀於一旦了。
還有什麼辦法……再想想！
段章的眼神稍稍眯起，這時。
“家主。”
一道人影來到了段章的身後，湊到耳旁，很小聲地說道：
“三爺給您留了消息。”
段章臉色不變：“說。”
“他說，他在荒蕪教派還有後手，這次他是給教內的高層擋了災，所以假如現在投奔教派，還可以有一個不錯的……”
啪！
話沒說完，段章忽然轉身，一記響亮的巴掌已經印在了那人的臉上！
這一巴掌勢大力沉，直接把那人都扇蒙了，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段章看向他的眼神已經冷冽了起來。
“想不到，你也是段載的人。”
“我……我不是！”那人有些慌，“我隻是傳一下三爺的話……而且、而且……”
“……”
段章的眼中閃過森然的殺意，他俯視著那人，冷然道：
“禁卡師，都是肮臟的蟲子，荒更是連蟲子都不如。”
蹲下身，段章捏起那人的領子。
“你想讓我去做一隻蟲子？”
“我……”
啪！
段章將那人甩到一邊。
“漏了一個段載的黨羽……帶下去。”
這人是他的心腹，在今天之前是。
幾個人走出來，不顧那人的求饒，幾張魂卡用出，便將其束縛住，而後帶走了。
段章擦了擦手，來到了走廊一邊的窗戶前。
他看著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默。
段家……當真躲不過這一劫了嗎。
一開始就錯了嗎？
驀然。
段章捏緊的拳頭悄然鬆開，而後，他拿出了個人終端，遲疑片刻後，撥通了一個號碼。
出乎預料的是，這一次，這個號碼很快就接通了。
“……”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傳來，隻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