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蘭稍微攏了攏自己的頭發,然後走進了菡萏院。
因為有人提前稟報,所以霍林氏已經帶著霍思寧在正房裡等著佩蘭。
佩蘭進了正房朝著霍林氏和霍思寧行了一禮,然後說道“敢叫老姑太太和表小姐知道,我們家姑娘今日設宴款待二位,不知道二位有什麼忌口的麼?”
霍林氏笑著說道“難為你們家姑娘了,我跟我這孫女沒什麼忌口的。不知道這宴設在何時何地?”
“老姑太太畢竟是我們林氏的出嫁女,我家姑娘自然不敢怠慢。”佩蘭說道,“這晚宴自然設在嘉禧堂正房。隻不過我家姑娘還未出孝,所以並沒安排女先兒過來。”
女先兒就是女性說書人,權貴人家如果是女眷設宴的話一般會請她們過來唱幾本書取樂。至於為何不安排歌姬舞姬?自然是因為歌姬舞姬被認為會擾亂後院女子的心思,讓女子自甘墮落,所以女眷們是沒有資格看歌舞的。
“不妨事,一切以貴府的安排為重。”霍林氏道。
佩蘭將宴席的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後就要離開,霍林氏當然也吩咐身邊的婆子塞了一個荷包給她。
待佩蘭走遠後,霍林氏歎口氣道“這林家姑娘不簡單啊。先是故意借口我們趕路疲倦將我們安排在這裡看管起來,現在怕是已經問清楚了我們的來曆要和我們攤牌了。”
聽到霍林氏如此說,霍思寧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問道“祖母,若是這林家姑娘不肯幫忙呢?”
“她會幫忙的。”霍林氏正色地說道,“老身又不是張張嘴就讓人幫忙的人。既然求到了人家頭上,那該給人家的東西是不會少的。”
“祖母,現在霍家已經沒有多少東西了。”霍思寧有些擔憂地提醒道。
“正是因為霍家沒有多少東西了,所以好鋼才要用在刀刃上!”霍林氏說道,“如果這件事成了,霍家至少三代無憂。若是失敗了,這點東西還夠你那親爹揮霍多久?說不定到你出嫁的時候,他連一副像樣的嫁妝都籌不出來!”
霍林氏的話讓霍思寧有些慌,因為她當然害怕自己出嫁時連嫁妝都拿不出手。對於封建時代的女子來說,在婆家的最大底氣就是自己的嫁妝。
如果娘家看重這個閨女的話,那嫁妝從馬桶到棺材都是包含其中。甚至有些娘家還會特意去夫家給自己女兒打一口井,意思就是我女兒在你家連水都是喝我們娘家的。
或許是察覺到了霍思寧的慌亂,霍林氏勸慰道“你彆擔心。若是你真的如願能夠嫁入大戶人家,我就算逼著你爹變賣祖產也得給你湊一幅嫁妝出來。”
“祖母。”聽到這裡,霍思寧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
霍林氏看了霍思寧一眼,對春香說道“快投了帕子給你家姑娘擦了淚。”
春香連忙取了一塊乾淨的帕子放到銅盆裡,然後兌好熱水涼水,最後將帕子絞乾淨遞給霍思寧擦淚。
“待會吃飯的時候不要露了怯。”霍林氏囑咐道,“林家最瞧不起的就是哭哭啼啼。”
霍思寧在春香的伺候下擦乾淨了眼淚,然後起身行了一禮以感謝霍林氏教導。
趁著晚宴還有段時間才開始,霍林氏跟霍思寧說了不少林家的規矩和禮儀,聽得霍思寧是嘖嘖稱奇。
“這不過是我那房的要求。”霍林氏說到最後補上了這句話,“我父母這房雖然還算是林家的直係,但卻已經不是嫡傳,所以比起這林府還是差得不少。你瞧那林家姑娘的規矩大吧?其實她還算是懶的。若是她姑母那輩,那才真的是‘西北第一名門閨秀’!你若是能學得個五、六分,哪怕是陛下的後宮也是去得的。”
“祖母,當今已經五十有餘了。”霍思寧隱晦地提醒道。
霍林氏笑著擺擺手,道“祖母不過是打個比方。雖然霍家在婚事上要委屈你,但也不至於這般。”
聽到霍林氏這句話,霍思寧心中的石頭又放下了一些。
作為霍家的嫡長女,霍思寧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婚事是沒有辦法由自己做主的。甚至霍思寧看到霍家慢慢衰敗下去後就知道霍家必然是要用自己去聯姻來換取助力。
雖然霍思寧並不抱怨什麼,但是她還是擔心霍家會為了利益最大化而隨隨便便將自己嫁了。現在聽到自己祖母的這番話,霍思寧就知道霍家還是有些底線的。
兩人閒話了許久,直到林府這邊安排丫鬟過來請霍林氏和霍思寧,兩人在收拾好衣服朝嘉禧堂走去。
嘉禧堂是整個林府的正院,依然是采用坐北朝南的三合院規製。正房礙於林府的縣男爵位隻能是三大間,不過因為有耳房、抱廈等配置倒是不顯得局促。
正房正間是正式會客的地方,牆上還掛著太祖皇帝禦筆寫的“嘉禧堂”三個大字。正間兩側分彆是東間和西間,由多寶閣隔開。東間乃是林府正式設宴的地方,西間則是女眷們交談的地方。
因為現在已經是冬季,所以林府也按照風俗設了鍋子宴。隻不過林府這邊就是安西府最大的反季節蔬菜供應商,所以席麵上還是有不少蔬菜,看上去倒是沒有那般油膩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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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菡坐了主位,而霍林氏自然是坐了主賓位。
“因為府上不便,所以我就沒有準備酒。”林雅菡有些抱歉地說道,“隻準備了一些果子露。”
“果子露便好。”霍林氏說道,“我也不是很喜歡喝酒。”
寒暄了幾句後,大家便開始夾菜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