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山市第一人民醫院。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王醫生,就抽這麼點血哪裡夠啊!
我兒子等著這些血治病呢。
隻要抽不死,就往死裡抽,我把他養這麼大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刻!
不然這賠錢貨還有什麼用?”
“何女士,我是醫生我要為患者負責呀,你家大公子現在都已經快暈了。
正常人一次獻血的標準最多也就四百毫升,咱們這都已經抽了快一千毫升了,他還沒成年,這樣對他的發育很不好。”
“發育個屁,他哪裡有我家玉林一半的重要。
我是他媽,聽我的!
最少再抽兩管!”
激烈的吵鬨聲將柳逸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覺得頭暈目。
依稀可以看見一根長長的針管正插在自己的手腕處,源源不斷將體內的鮮血往外抽。
轉頭一看,除了麵前的王醫生以外,身邊站著的正是自己的母親何雪蘭,弟弟柳玉林,還有兩個妹妹。
我這是……在哪裡?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死在那一場全球性的酸雨之中。
怎麼又活了?
這裡,是哪裡?
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三妹柳依依悄悄站在自己的身邊,狠狠在腰部掐了一下。
鋒利的指甲幾乎插進肉中。
劇烈的疼痛讓柳逸渾身一抽,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見此情形,柳依依立即對醫生說:
“醫生你快看啊,大哥還很有力氣呢,明顯剛才就是裝的。
他肯定還能夠抽更多的血。
你就彆擔心了,儘管拿你的針管過來,再抽五百毫升!
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絕對不會找你麻煩,你就放心吧。”
母親何雪蘭惡狠狠瞪了柳逸一眼:
“好你個小兔崽子,天天在家裡白吃白喝。
讓你做這樣一小點事情就偷奸耍滑。
抽你一點血怎麼了?不知道弟弟需要這些血治病嗎?你這大哥是怎麼當的?”
這時,站在後麵一臉乖巧的弟弟柳玉林也輕聲開口:
“媽媽,哥哥不願意獻血就算了吧。
我得了病隻能怪自己倒黴,哥哥一向不喜歡我,不願意救我也是應該的。”
聽見兒子這樣說,何雪蘭頓時一臉心疼,雙手將柳玉林擁入懷中,滿眼溺愛。
“兒子,你彆說這些胡話。
這掃把星能給你獻血是他的福分,要是沒有咱們把他接回來,現在早就餓死在孤兒院了。
把他抽死都是應該的。”
王醫生一臉無奈,有些心疼看著麵前這個臉色蒼白的男孩,卻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夠重新再拿出一個抽血袋,對柳逸說:
“孩子,忍著點,就快好了。”
柳逸這才漸漸清醒過來。
這一幕好熟悉,這是三個月之前。
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現在站在自己身邊的確實是親媽、親弟弟、親妹妹,但是他們一個個都想置我於死地。
大概從柳逸記事開始,就是在孤兒院中長大。
聽老院長說,自己是他在人販子手中拚命搶回來的,曾經也四處張貼告示,但都沒有人來認領。
一直養到十四歲。
終於,柳逸的父母來了。
當時的柳逸年紀還小,無比渴望家庭的溫暖,心想著我終於也有爸媽了。
帶著燦爛的笑容進入柳家。
可後來才知道,那裡根本就不是什麼溫暖的港灣,而是冰冷的地獄。
從自己丟失那一天起,母親根本就沒有找尋過自己,而是立即生下了自己的親弟弟柳玉林,並且把所有的愛都灌注在後麵的弟弟妹妹身上。
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之所以十四歲的時候來接自己回家,完全是因為一場報應。
柳家的血型是遺傳型的rh黃金血,無比稀少。
而好巧不巧,弟弟柳玉林在自己十四歲那一年患上了非常罕見的範可尼貧血病,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輸血。
所以為了找到合適的獻血者,自己的母親才從孤兒院之中將自己接回。
為的就是充當新鮮的血庫,治療柳玉林身體的疾病。
有點搞笑的是。
其實自己被接回家沒多久,就找到了另外的黃金血供血人。
隻不過母親何雪蘭擔心那人的血不乾淨,堅持還是用自己的。
而為了讓柳玉林的身體狀態一直維持在最良好的狀態之下,每一次自己被拉到醫院獻血,都要足足抽走上千毫升,直到被抽暈在現場,才能夠讓醫生罷手。
正因如此,自己的身體也一直處於虛弱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