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聖上納最後一言,舍身求義保保全名節莫赴殤烈皇帝之前塵啊。”說完他重重將頭磕在地板上。
小皇帝眼中驚慌、恐懼與不甘快速的閃過,最後全都化作了一往無前的決絕“我乃大夏天子,身上流淌著軒轅皇帝的血脈。怎敢落入蠻夷之手,淪為他們奴役大夏的玩物。今日,朕便與你共赴國難,以死明誌!”
陸文忠已是淚流滿麵起身緊緊抓住小皇帝的雙手“今日,臣便陪您走完這最後一程。”說完抱起他就往懸後方的出口走去。
周圍幾個大臣能留到現在也都是國之股肱忠誠賢良之人,全都簇擁上去為瞎眼的陸文忠引路。
船尾的木門被踢開,下麵有一個繩梯連接船邊的逃生小船。陸文忠將小皇帝放下,摸索著最後一次為他整理著衣冠。
寒冷犀利的海風襲來,裹挾著硝煙。天邊已了紅色的跡象,他們卻再也看不到那輪初生的太陽。
遠處的洋人發現了他們,全都拚命向這邊湧來。人實在太多,大部分人都被擠進了海裡。突然有人發聲“死的,死的也能賞賜伯爵。”
這下子他們不再留手,掏出火銃倉促的朝這邊射擊。
“皇上,沒有時間了。”一顆子彈擊中陸文忠的發冠,使得他的長發飄散遮擋住整個麵門。
小皇帝向上攀爬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無奈陸文忠蹲下身,將他背起又用衣襟將其牢牢固定。“就讓老臣這副皮囊做皇上的棺槨,黃泉路上有那索財的小鬼,食儘我血肉莫動我主分毫。”說完他縱身一躍,如一顆流星墜向海麵。
其他大臣也都紛紛效仿,高喊著口號追隨而下“以我之軀為主開道。”、“以我之軀為主鋪路。”、“以我之軀洗儘屈辱”……
不遠處太後的鳳船上,哨兵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他兩腳一軟癱倒下去,過了好一會才勉強站起來哆哆嗦嗦的喊到“路大人背著皇上跳海了……”
這聲音不大卻如一道驚雷穿透木板傳入了太後的耳中。她心中一緊,手中的佛珠被捏斷,劈裡啪啦的散落一地。就連那個石像般的枯瘦僧人也愣住了。他微微睜開雙眼,看向一旁的太後。幾秒鐘後又閉上了眼睛,口中小聲念著佛經。就好像剛才的事沒發生,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一般。
太後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內力在體內爆發,吹得長袍颯颯作響。隨後一步猛地踏出,瞬間躍出三丈,隻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個入木三分的腳印。
太後衝出艙門前淡淡地說了句“難道你真能六道忘情,他可是你的親骨肉。”說完長袖一揮整個人騰空飛了出去。
這下僧人完全亂了心智,他緊握雙拳眼皮跳動,嘴裡的經文也亂了節奏。這時外麵的哨兵用哭腔喊道“太後,太後也跳海了。”
僧人再也坐不住了,他形如枯槁的軀體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巨大力量。隻見他腳踝微微用力,整個人像顆炮彈一樣彈射而出,洞穿了整個天花板。直直飛起了十來丈,然後穩穩的懸停在空中,依舊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如同一尊降世的神佛,隻是眼中略帶驚慌之色,快速的掃視著下麵翻湧的海浪。
“太後落海了!”傳令兵撕心裂肺的絕望吼聲呼像一塊巨石投入湖水,激起了千層浪花。霎時間,鳳船上的士兵們如夢初醒,他們慌忙衝到船舷邊,緊張地凝視著海麵。
順著傳令兵顫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士兵們眯起了眼睛,試圖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尋找到太後的身影。終於,他們看到了,太後在狂濤駭浪中奮力前遊,每一次手臂的劃動都顯得那麼艱難。
然而,更讓士兵們心驚膽戰的是,距離太後不遠處,一個黃色的身影在波濤中若隱若現。那是皇帝的龍袍顏色,這種黃色在海麵上顯得格外刺眼,讓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
“皇上,皇上也落海了!”這一聲驚呼,像是炸雷一般在士兵們耳邊響起。他們先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隨後,他們立刻行動起來,本能地紛紛脫下外衣,跳入波濤洶湧的大海中。
此刻,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救人的本能驅使著他們奮力向前遊。他們甚至不敢去想象,如果皇帝淹死了,將會是怎樣的後果。
越來越多的洋人如潮水般攻上了龍船和鳳船,他們的步伐堅定而迅猛,仿佛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失去指揮的士兵們陷入了混亂,他們試圖組織起有效的防禦,但麵對訓練有素、武器精良的洋人軍隊,他們的努力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洋人的火槍噴吐著火舌,無情地收割著士兵的生命。每一聲槍響,都伴隨著一個士兵的倒下,他們的鮮血染紅了甲板,與早晨的露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慘烈而悲壯的畫麵。
而那些勇敢跳入海裡試圖救駕的士兵,此刻卻成了洋人的活靶子。但無情的子彈一次又一次地擊中他們,海水被鮮血染得愈發紅豔。
不久,龍船和鳳船就被完全占領,大夏的士兵們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個洋人百夫長,率領著幾個親兵衝到桅杆下,百夫長揮刀一刀斬向了拇指粗的纜繩。隨著纜繩的斷裂,那麵象征著大夏王權的巨大龍旗在晨曦的光輝中緩緩落下,最終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這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那麵龍旗在風中輕輕飄揚的聲音。這個傳承了七千年的中原王朝,在這一刻宣告了滅亡。洋人們歡呼起來,為自己的勝利而慶祝。
緊接著,鳳船上的旗幟也被緩緩降下,那鮮豔的旗幟在晨風中無力地飄蕩,最終黯然失色。
遠處的戰船上,一個士兵仍在頑強抵抗。他剛用長矛刺死了一個逼近的洋人,臉上還殘留著戰鬥帶來的緊張和決絕。然而,當他抬頭目睹了鳳旗落下的一幕時,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那一刻,他失去了靈魂,被後麵悄然趕來的洋人一槍打中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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