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是個很好的理由,至少這個理由大家暫時還可以勉強接受。程菲菲沒有堅持帶蘇雨婷離開,等柯越也出來後,一起去到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對呂少傑現在的情況做了詳細說明,同樣,他也建議大家不要急著去強行喚醒呂少傑的記憶。
劉博喬詢問是否可以嘗試心理治療介入,聽說通過心理醫生的疏導,可以幫助失憶者儘快找回正常記憶。
醫生覺得倒是可以嘗試,但也不能抱太大希望,畢竟心理治療也隻是輔助,不可能真的像傳說那樣神奇。而且最主要是得呂少傑自己接受治療,並且完全配合。如他現在這樣,已經接受了自認為的新記憶體係,便很難從心理治療中得到幫助,甚至可能會出現抵觸情緒。
劉博喬沒有再堅持,這方麵他願意相信醫生的判斷。隻是卻要苦了蘇雨婷,雖然醫生給出的結果證實呂少傑隻是因為失憶,但這失憶到底是暫時的,還是永遠都無法恢複誰也說不準。蘇雨婷此時在呂少傑麵前仍然是個陌生人,他們以後要如何麵對,又如何自處?
離開醫院,劉博喬和郝桂芳要返回商會,但看蘇雨婷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們也沒勉強,便囑咐程菲菲將蘇雨婷送回家。
柯越是想一起的,不過程菲菲沒讓他跟著,此時的蘇雨婷心裡一定很難受,柯越這張嘴又沒個把門的,隻會給蘇雨婷平添傷心。
坐上車後,程菲菲並沒有直接開往半山彆墅,這時候讓蘇雨婷回去,見到仍然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心情隻會更糟。
現在已經是初春,路旁的柳樹漸漸泛起了綠芽,正是萬物生長最好的時節。程菲菲將車開上通往城郊的路,她還記得那裡有座橋,橋下是條河,河畔曾經放羊的小男孩。
經過一個冬天的洗禮,河水終於開始化凍,恢複成歡快流淌的樣子。程菲菲將車停在橋邊,拉起蘇雨婷的手,柔聲說道“雨婷,我們下去走走吧!”
蘇雨婷沒有反對,或者說她的思緒根本就不在這邊,依然留守在醫院那間小小的病房中。
程菲菲替她打開車門,拉著蘇雨婷從緩坡下到橋底。這裡的草還沒有綠起來,所以放羊的小男孩並不會出現。河畔的風輕撫過垂柳,驚起一眾麻雀嬉戲。
“雨婷你看,柳樹發芽了,再過不多久花也要開了,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雨婷隨著程菲菲的話語四處張望著,不過在她眼中這裡依然荒涼,就仿佛冬天永遠不會過去。
見蘇雨婷不說話,程菲菲繼續安慰道“你剛剛不是也聽醫生說了,他隻是暫時失憶,現在人已經清醒,失去的記憶一定可以慢慢想起來。”
蘇雨婷的眼神仿佛更加黯淡,其實她最在乎的並不是短暫失憶,而是呂少傑看向秦怡佳時的眼神。那曾經是她渴望過的,也是她不曾見過的。
從醫院出來到現在,程菲菲其實一直很生氣,生秦怡佳的氣,更氣呂少傑。她多希望借這次失憶的機會,蘇雨婷乾脆就徹底忘記呂少傑,一切都回歸到最初的樣子。
她最不願看到的就是蘇雨婷傷心,而那個呂少傑卻一次又一次讓蘇雨婷傷心欲絕。程菲菲無法理解,為什麼蘇雨婷還是放不下?究竟是呂少傑有魔法,還是蘇雨婷太傻?
可這一切的不解,在麵對蘇雨婷哀傷的眼神時,全都變得不那麼重要。程菲菲現在就隻有一個願望,隻要蘇雨婷能好起來,她可以忍受所有,哪怕是呂少傑。
“雨婷,就算整個世界都忘記了你,我也會陪在你身邊。陪你一起去找回失去的,陪你一起重新開始。呂少傑畢竟隻是失憶,並不是真的忘記。就算他再也想不起來,你們也可以重新認識一次,就像當初一樣,從哪裡開始,便從哪裡繼續。”
也許是這番話終於敲響了蘇雨婷的心門,她的眼神從迷茫中醒來,轉頭看向程菲菲,仿佛依然懷疑地問道“真的可以嗎?他還會再認識我一次嗎?”
蘇雨婷的轉變讓程菲菲突然很傷心,歸根到底,她的心裡還是隻裝著呂少傑。不過蘇雨婷總算回應自己了,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
“當然可以,一定可以的。”程菲菲努力讓自己很篤定地回答著。“我們雨婷這麼漂亮,沒有人會舍得忘記,他一定會重新記起你,還會徹底愛上你。”
是愛這個字對程菲菲來說太尖銳嗎?當終於努力說出口時,她感覺自己的心在痛,深深的刺痛。
不過蘇雨婷卻並不能感受到程菲菲的痛,隻是因為她的話,緩緩默念著什麼,一步步走到河水邊。
河水流淌的很寧靜,仿佛連綿不斷的絲綢,映襯著陽光,反射出漂浮不定的倒影。
蘇雨婷可以看到自己,那憔悴不堪的模樣竟有些陌生。這是自己嗎?還哪裡漂亮?難怪少傑會不認得自己。就算此刻站在河水邊的她都感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