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少傑一個人在街邊走了很久,深夜才回家。桌上有新做好的飯菜,應該是孟芊芊又來過,但他現在沒有胃口吃。
仍然是孤獨地坐在臥室,隻是沒有其他人,不再需要緊閉房門將自己關起來。現在呂少傑心裡很複雜,努力說服自己放下,但心依然那麼疼。
當初是因為什麼開始?商場中買下的那些衣服嗎?還是聊吧裡蘇雨婷無助的眼神?都不對,一切的開始隻是因為承諾,50杯冷飲換來的承諾。既然是這樣,那麼又為什麼不能放下?承諾不是早就完成。
是因為一百萬的酬勞嗎?不,也不是,蘇雨婷已經親口說出結束,而且就連程天宇都願意加錢來買自己離開。
為何仍然放不下?是為蘇氏商廈付出過的心血嗎?不,那是蘇雨婷的商場。人家不是說,自己連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不就是打工的。
還有放不下的理由嗎?如果有,難道是深廣河畔的清風?背上她曾經的細語?又或者是周家老宅花圃中的月?
不,這些都是錯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呂少傑,你是不是太久沒有戀愛的滋味,把人家的一點點興趣便當做愛情。她隻是在利用你,因為你曾經還有些價值。而現在她身邊有更優秀的人幫助,你的價值一文不值,連繼續利用都是多餘的。為什麼放不下,有資格放不下嗎?
原來真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整個夜晚,呂少傑向自己提出無數個為什麼,又用更多的借口來說服自己。直到天亮,他覺得好累,從內心到全身都累。也許這就是最好的借口,累了,就沒有力氣再想了。
他去了聊吧,這個時間還沒有開門,他獨自將自己關在分享室裡,就好像回到父母剛剛離開的那段時候。
羅曉峰和孟芊芊在呂少傑家沒有見到他,打電話也沒接,有些擔心,卻又無處尋找。來到聊吧剛好遇見同樣才到的笑笑,發現大門是敞開的。這裡除了他們幾個,就隻有呂少傑還有鑰匙,那麼不言而喻,他終於又回到這裡。
裡裡外外都沒有呂少傑的身影,是笑笑發現有一間分享室的門緊閉著。孟芊芊想推開看看,羅曉峰阻止了她。有時候,獨處也是解開心結不錯的辦法。
秦怡佳最終沒有答應再來聊吧幫忙,所以這裡真的就與往年一樣,笑笑掛著熟悉的笑容迎來送往,羅曉峰和孟芊芊也重新各自扮演起忠實的聆聽者。
他們都儘量不去打擾呂少傑,哪怕如當年那樣,這個囚牢的門會關閉很久,也總好過他繼續強裝沒事的樣子。
很多時候呂少傑夜晚也不再離開,依然蜷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等待著與自己真正和解的一天。
羅曉峰偶爾會帶幾瓶酒來陪他,希望可以一醉解千愁。但這樣的酒根本喝不醉,而這樣的夜卻因此變得無比漫長。
柯越過來看過呂少傑幾次,但除了喝酒他什麼忙也幫不上。關於萬豪國際和蘇氏商廈的事情羅曉峰不讓柯越提起,柯越清楚,想要忘記,就得徹底不再聯係。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周多,呂少傑成功將自己變成又一個秦怡佳,如果現在出門,一定會有人將喝完的礦泉水瓶遞到他麵前。羅曉峰和孟芊芊看著心急,但那扇分享室的大門,他們沒有勇氣替呂少傑打開。
直到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將這場漫長的放逐喚醒。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電話鈴聲響起,呂少傑本不想接,但隻隨意看了眼上麵的號碼,竟然是那麼意外的名字。
劉博喬,這是個他有足夠理由接起電話的名字。
“劉哥。”一周以來,呂少傑第一次開口發出聲音。
“聽到你這聲劉哥,就知道你終於恢複記憶。怎麼樣,欠我的那頓飯該還了吧!”
“怎麼?難道你來安海了?”呂少傑有些吃驚地問道。
“沒錯,我就在機場,可彆讓我等太久啊!”
放下電話,呂少傑腦海中再次出現劉博喬親切的笑容。不過這個笑容卻仿佛一記重錘,將他這些天努力放下的糾結重新拾了起來。因為劉博喬這個名字,無法割舍地牽連出蘇雨婷,就仿佛回到深廣的那個冬天。
呂少傑還是去接了劉博喬,隻是當他終於趕到時,劉博喬已經不得不重新返回機場裡找個地方坐下,不然這兩條腿就要站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