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剛過,天光愈亮。
秦執親手拿了軟帕為秦湘玉拭身。
倒也不是她不想拒絕,而是刺身之後須得用硝石擦拭,再塗以豆蔻汁。彼時麻沸散藥效已過,秦湘玉痛的顫栗,連帶著頭發都一片濕濡。
此刻,她像是被吸儘了全部的精氣,連呼吸都清淺一片,意識都尚在恍惚。
秦執很快抬起了她的頭。
替她擦去鬢邊濕汗。他拍了拍她的臉。
“表妹,待擦洗之後再睡。”
許是意識模糊的原因。
秦湘玉竟然會覺得他對她帶了些憐惜和溫柔。
狗屁的憐惜和溫柔。
秦湘玉眼睫微顫。不語。
此刻她實在連應付他的力氣也無。
秦執倒也好性兒的不計較,任她伏在床沿一動不動。
末了,才將人抱回廂房的榻上。
又囑人拿了薄紗綢為她覆上。
這才掩了床幔。跨步走出去差人將屋中一應物品儘數搬了出來。
“可仔細著,莫驚著她。”
倒不是秦執不想把秦湘玉抱到其他廂房,隻不過早上寒氣重,他這表妹表妹又一向嬌弱,加上昨晚確實遭了大罪,這才隻得吩咐仆人們把屋中物品運走。
又盯著她們搬運物品,又是趁著時辰尚早回了書房處理公務。
同錦苑一宿未眠的,還有湘荷院的丁香以及翠竹苑的容華。
倒不是她想在這裡,隻不過她擔心丁香犯軸。
秦湘玉幫了她,她幫著她瞧著丁香也是應該的。
現在想來,她不爽秦湘玉大概有兩點。
一點是,她好像什麼都不用做,就得了旁人青睞,明明自己身份都尷尬不已,卻還有閒心管旁的人。如此心軟之人,在她看來愚不可及。
另一點則是,她待人無論是誰都客氣有禮,不管身份地位。顯得清高也矯情。尤其是她身邊的奴婢,她從不把她當奴婢看。
這使得她心中生出憤然。
憑何她可以這樣。
就連她姐姐落到如今的地步,也難免生出些不好的心思。
可她後來一想,若不是秦湘玉心軟,也不會出手幫她。
指不定,她就犯了大錯,害了姐姐。
幾乎是福祿跨進湘荷院的瞬間,丁香就站了起來,容華幾乎看到了她眼中跳躍出來的光,她往他身後看了看,這才黯淡了下去。
容華似乎就懂了。
以真心待人,縱然會遇見狼心狗肺之人,可也會遇見,真心以待的人。
仿佛迷霧被撥開,她對秦湘玉以往的偏見全然不見。那要何等強大的心態。
她做不到,可她願意與這樣的人相交。
容華真心的露出了一個笑容,跟著丁香上前去。
隻瞧丁香勉強的笑了笑,維持著體麵和客套:“福總管,我家小姐呢?”
“丁香姑娘莫急,表姑娘怕是還要在錦苑待幾天。”他保證的說:“你且放心,屆時還你個全須全尾的姑娘。”
丁香狐疑的看他一眼,瞧他臉上儘是喜色,況且,福總管也不至於拿這事兒唬她。
“那可以勞煩福總管讓奴婢見我們姑娘一麵嗎?”
福祿為難的搖了搖頭:“這倒是不行。”
估摸著表姑娘現在的樣子,爺也不想讓旁的人瞧了去。
沒見著爺都不許讓人送水進去,而是自己親力親為嗎。
他忙道:“與你說無事兒就是無事兒,你也莫要糾纏,我這還要回去複命,你且等著就是!”
福祿說完,就回錦苑複命去了。
福祿跨進書房,還未走到秦執麵前。
就聽秦執道:“可辦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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