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無法保護段樺。
岑申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緊蹙，問道，“上回那個人說我會背叛你，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段樺微微抿唇，眼神瞬間變得悠遠而迷離，思緒如同輕盈的羽毛，緩緩飄回到那遙遠的前世記憶中。
“你……你娶了彆人。”她的聲音微顫，哀傷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她的臉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你與她恩愛非常，一起白頭偕老，共同生育諸多子嗣。後來，你更是身居高位。那個時候的你，或許早已忘卻我們曾經的山盟海誓了吧。”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淚光，抬眸望著岑申。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臂，就好像剛剛說出的那番話已經耗儘了她全身所有的氣力。
段樺最終還是決定隱瞞那些他利用自己所做下的事情，那些回憶太過不堪，就像一道道深深的傷口，隻要觸碰就會鮮血淋漓，她實在是不想提及。
岑申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仿佛剛剛聽到的是這世上最荒謬絕倫的謊言。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隻是不停地搖著頭，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騙你？可那就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啊。”段樺的眼中滿是悲憤，臉色漲得通紅。下一瞬臉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那笑中帶著無儘的蒼涼與絕望，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她一把推開岑申的手，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我被長樂侯扔進淫庵的時候，我被人拐騙到盛國被迫為娼的時候，我不得不以身侍奉敵人的時候，你可曾知道？你又在做什麼！噢！你隻不過是娶了我的靈牌而已！”她的聲音透著無儘的淒厲，淚水模糊了視線，岑申的麵容在她朦朧的視野裡變得模糊不清，他臉上是何種神情，她也無從知曉。
“三年啊！我在獨越身邊苦熬了整整三年。這三年裡，我往齊國大營傳遞了多少情報，你清楚嗎？那些情報，都是我用自己的身子換來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就躺在他的身旁，每一日每一夜，我都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可是我不能死，我一直盼望著你能打敗他，盼著你來救我啊！”
“我無數次在黑暗中祈禱，期盼著你的出現，可每一次的期待最後都變成了更深沉的絕望。我獨自承受著這一切痛苦，而你，卻對此一無所知。我從彆人口中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可你呢，不過短短一月的時間，就另娶他人為妻。”
“得知他要暗殺你的夫人和孩子時，是我用儘各種方法才把信報傳出去。也是因為此事，讓他對我起了疑心。從那以後，我的行動處處受限，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最後還是被他的侍衛發現，慘死於兩兵對峙期間。”
“樺兒，如果那是真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我願意用我的此生來彌補前世的過錯，今生，我隻有你。不會另娶他人，也不會有彆的女人。這輩子，我隻等你。”
段樺聽了岑申的話，心中的悲憤、委屈、絕望如同積壓已久的暗流，瞬間如火山般猛烈爆發，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冷靜。
她的眼眶霎時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決堤而下，情緒徹底崩潰，無法自持。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啊！”段樺嘶喊著，舉起雙手用力地拍打在岑申身上，一下又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說這些空話，太晚了！”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著。
岑申默默地承受著段樺的拍打，眼裡都是心疼，他紋絲不動地站著，任由著段樺儘情發泄內心的情緒。
待到段樺的力氣漸漸消失殆儘，她的雙手軟綿綿地垂落，身體也變得搖搖晃晃。岑申見此情形，趕忙上前緊緊地摟住她。
他的懷抱既溫暖又堅實，要是沒有蒼躍跟著自己一同回魂，他原是能夠為自己抵擋所有風雨的。
“樺兒，對不起，對不起……”岑申在段樺耳邊輕聲呢喃著，聲音中滿是愧疚和愛意。
他緊緊地抱著段樺，雙臂像是兩道堅固的枷鎖，又似避風港的護牆，好似生怕一鬆手，段樺就會化作一抹幻影，消逝在空氣中。
段樺在岑申的懷抱中，起初還掙紮了幾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抵抗。
她放任自己沉浸在這個溫暖而寬廣的懷抱裡，縱情大哭起來，哭聲在寂靜的夜裡回蕩，像是在訴說著千年的委屈。
段樺就這樣在岑申的懷中哭了良久，那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恰似決堤的江水，浩浩蕩蕩地奔湧而出。
她的身體輕微地顫抖著，仿若深秋裡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淚水如同細密的雨絲，不停地打濕岑申的衣衫。
她靜靜地靠在岑申的懷裡，感受著他的心跳，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背，心中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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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恩怨就像是被歲月塵封的古老畫卷，無論畫卷上描繪的是怎樣的悲歡離合，都已經定格成了無法改寫的過去。
她心裡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至少此時此刻是真心愛著她的。
這是她思慕千年的人啊！
在那千年漫長而虛空的時光裡，所有的欺騙就像是夜空中轉瞬即逝的流星，被她用自己編織的美夢遮掩過去，就像給荒蕪的沙漠罩上了一層絢麗的紗幕。
不知為何，看著岑申那滿是愧疚與心疼的臉龐，她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她緩緩抬起手，那纖細的手指觸碰上他的胡子，指尖在胡茬上摩挲了一下，那刺癢感讓她的心微微一顫。
“怎麼蓄起了胡子？”剛剛哭過的嗓子發出沙啞的聲音，如同被歲月磨礪過的琴弦，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味。
岑申看向她的眼神裡有一抹落寞一閃而過，聲音低沉而略帶沙啞，“沒有悅己之人，所以就不甚在意外表了。”
段樺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岑申，那剛剛被淚水浸濕過的眼眸裡還帶著一絲氤氳的水汽。如同清晨草葉上的露珠，晶瑩而動人。此刻，那眼眸卻染上了一抹彆樣的情愫，似有火焰在其中跳動，熾熱而明亮。
她精致的麵容有淚光閃爍，但在月光的映照下，卻更添幾分嬌媚之態。她心中那股莫名湧起的衝動，如同決堤的潮水一般，愈發洶湧澎湃起來。
“好醜，我不喜歡。”段樺傾身向前，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嬌嗔。柔軟的唇印在了岑申的下巴上，那觸感如同輕盈的羽毛。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如同一點火星掉進了岑申心中那堆乾燥的柴禾之上，瞬間便點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岑申微微一愣，顯然沒有預料到段樺的舉動。他瞪大了眼睛，身體瞬間僵住，一時間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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