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或站或坐十幾個人,個個愁容滿麵。
好消息是這些人暫時都沒染上天花。
壞消息是三間房裡,包括皇太孫在內,染上天花的足足有十一人。
蝦仁讓葉秋把院子噴上消毒劑,給院子裡的人戴上口罩,這才帶著葉秋進了一間屋子。
皇太孫朱雄英躺在榻上,人已經燒得迷迷糊糊,表情顯得很是痛苦。
地上還或跪或躺著四人。
太醫、宮女和太監染上了天花,一臉絕望和痛苦,對推門進來的蝦仁和葉秋,都沒什麼反應。
得天花是死,太孫薨了也是死。
“回天無力,太孫已經回天無力,都要死,都要死……”
即使是太醫,也是心如死灰。
“葉秋,愣什麼,噴!”
麵對豺狼虎豹,葉秋也會麵不改色,突見天花慘狀不免心生畏懼,被蝦仁一喝臉一紅,急忙提著噴壺四下噴了起來。
蝦仁走到榻前打開藥箱時,才想起來說道“葉秋,讓人送幾碗熱水來。”
廚房裡,時刻燒著熱水。
一個小太監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地端來幾碗熱水。
蝦仁乾脆利落地給朱雄英塞了幾粒阿昔洛韋等抗病毒藥,又灌了一碗溫白開,接下來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了。
救人,就是這麼暴力。
蝦仁給所有染了天花的人都吃了藥灌了水,讓葉秋把這個院子的裡裡外外都反複消毒幾遍,衣物被褥全拿去燒了,換上新送來的衣物被褥。
蝦仁叮囑葉秋安排人將整個小王村都消毒一遍,還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麼做的理由。
安排妥當,蝦仁站在院子裡,舒展一番身軀,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一件事。
直娘賊的,本少穿越了。
到底是怎麼穿越的?
蝦仁開始複盤路上……
下了高速,好端端地行駛在省道上,導航提示向左拐,蝦仁以為是抄近道,從諫如流地拐入山道。
越走越不對勁,而後掉頭,又是越走越不對勁,路沒了,荒郊野嶺的好不容易開到官道上,遇到了馬皇後。
問題是出在導航上,還是出在拐彎的那條山道上?
蝦仁打開院門,沒有理會無數看過來的目光,也沒有注意到老朱父子和馬皇後已經不在,踏步就上了車。
關上車門,深呼吸一口,開始查看起來。
沒網絡,導航根本用不了。
手機也一樣。
蝦仁擺弄良久,一點線索和反應都沒有。
看來不是導航的鍋,也不是悍驢車的緣故,而是在那條山路上出的事。
蝦仁下意識地就要回去重走來時路,剛要踩下油門這才看到,四麵都已經被放上一個個石墩子。
不移開石墩子,悍驢彆想開出去。
“好一個馬皇後。”
馬皇後問過悍驢是不是什麼地形都可以如履平地,當時蝦仁以為馬皇後是因為好奇隨口問的,就毫無保留地介紹了一番,哪曾想她的心機如此深。
看來,能在曆史上留名,再怎麼仁慈,都不是等閒之輩。
蝦仁又打量四周狀況,沒看到老朱一家三口,都是秩序井然的甲士,連文臣武將都沒有一個。
老朱這是什麼意思?
不可能是不關心好大孫的死活,難道是想要事後滅口?
後世來人,這對剛立國的大明的變數太大,老朱生性多疑果斷殘暴,是有可能會做出一絕永患的事來。
得讓老朱知道自己這個後世之人的巨大價值,這樣才能立於不敗,才能有時間和機會去找回家的路。
蝦仁雖說天生反骨專跟老頭子對著乾,做的事都是要遠離老頭子的掌控,可現在來到了明朝,腦海裡想的卻是老頭子的好。
唉,要是還能回去,就不再氣老頭子了。
葉秋站在車外,敲了敲車窗。
“上車說。”
“好。”
葉秋沒有坐到副駕,而是原先坐的位置。
“你想走?”
“回不去了!”
如果是導航或者這輛車的問題,蝦仁還有一線希望回去,若是那條路上出現時空裂縫,再想回去的希望就十分渺茫。
葉秋聽出了蝦仁語氣中的感傷,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葉秋,可是娘娘有什麼交代?”
蝦仁反骨叛逆,這樣的人很容易自我治愈,也是天生打不死的小強,感傷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既來之,則安之。
蝦仁坦然接受穿越大明朝的既定事實。
“娘娘讓你不要擔憂,一切有娘娘為你做主,但娘娘讓我告訴你,不要再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實來曆。”
“想必娘娘已經為我想好身份了吧?”
這人很聰明,這就好辦了。
葉秋目露讚賞,不答反問“想必你知道李太白(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這首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