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瞿綰眉一直在用心照顧他,還請了師傅教他武藝。
雖是庶出,但姨母是長公主身邊的女使,再加上自小有瘋病,沒人敢招惹他。
他要是瘋起來,彆說是一腳,就算是要她命也做得出來。
寧老夫人怒氣衝衝:“哪個糟心的婆子將他給放出來了!快把他帶下去,請大夫來!”
章鶯鶯畢竟身懷有孕,這一腳踹得不輕,忍痛看向瞿綰眉,怒喊道:“是你,一定是你!”
周氏連忙來嗬斥她:“胡說八道,這位是我們寧府的六少爺,他腦子糊塗,你彆跟他計較!”
瘋子打人,就連寧老夫人也毫無辦法。
章鶯鶯這回隻能吃個啞巴虧,痛得冷汗直流,尋不到借口朝瞿綰眉發難。
隨著大夫前來,大家夥兒紛紛散開,章鶯鶯被攙扶到後院。
寧江元這個小孩兒,笑盈盈來到瞿綰眉跟前:“嫂嫂,嫂嫂,方才她可有欺負你?”
瞿綰眉目光柔和,笑著看向他,搖了搖頭。
她剛進府時寧江元才五六歲,是個圓鼓鼓的小娃娃。
他是府裡極少待她好的人,她把他當親弟弟養著。
上一世,攝政王去世,長公主失勢,連帶著這位庶弟也一落千丈,沒過多久被周氏燒死在雞籠裡。
瞿綰眉再見到他,鼻子一酸,心中滿是歡喜。
寧江元歪著小腦袋,傻乎乎道:“嫂嫂,今個趕巧,走,去瞧瞧我抓的鳥兒!”
瞿綰眉從懷裡拿出兩顆糖放在他手心:“乖,今日嫂嫂還有事,明日再陪你去看鳥兒。”
寧江元垂下剛才還興致滿滿的小臉兒,遮住滿眼的失落,乖巧地握住糖,點了點頭。
瞿綰眉隨即起身,一同跟著眾人來到章氏的院子。
她身為正室,喚來女使鋪床褥,喚來最有名的大夫看診,關心問候,一言一行皆是主母典範。
旁人尋不著她的錯。
章鶯鶯的傷比眾人想象中的要重,寧江元的腳法很準,踹斷她一根肋骨,但好在胎兒無礙。
寧老夫人和周氏見著孩子無事,並未大做文章,隻叮囑章鶯鶯好好養傷,其他的一概就此作罷。
一直躲在自個房裡未出麵的寧彥,在知曉章鶯鶯受傷之後,一氣之下疾步闖進瞿綰眉的小院。
院內梨花盛開,朵朵花瓣如雪飛絮,飄到瞿綰眉的肩頭,落在她的手心。
寧彥闖進梨花樹叢,一身耀著金絲的青衣沾著不少梨花,攜帶著絲絲怒氣,驚得園中鳥兒四處亂竄。
他來不及抖落那些驚擾他的花瓣,大步走來朝她冷聲質問:“是你命人剪掉她的頭發,是你故意放江元出來傷她?”
這是他這數年來頭一次進她的小院。
冰冷的語氣讓小小庭院如置寒冬。
寧彥從小養尊處優,皮膚雪白,猶如這滿院的白梨,在旁人眼中他才華出眾,貌若潘安。
瞿綰眉微抬頭看向他,正對著那雙清澈如瑰玉的眸。
夫妻數年,她也曾因為他這雙眼睛,動過凡心。
少年郎,誰見著不為之癡狂?
如今,過去的怦然心動早已變成翻江倒海的惡心。
寧彥就是個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麵如謫仙,心如蛇蠍。
當初,他為迎娶章鶯鶯,與她撕破臉,對她極儘羞辱:“瞿綰眉,你一個商賈之女,身份卑賤,哪配做我們寧家的主母!我們寧家的主母隻能是鶯兒,你呢?隻配做我的洗腳婢!”
大婚前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和初相識時喚她眉兒的樣子判若兩人。
後來,她被寧家人以瘋病關在柴房數年,他不顧她的苦苦哀求,讓府中下人對她上下其手。
當他封做宰相的後,立馬屠殺瞿家,將她父親的頭顱遞給她,看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看她痛不欲生。
直到現在瞿綰眉還記得他當時冷漠嘲諷的眼神,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千刀萬剮。
瞿綰眉沒有與他多言,直接拿出一張早就草擬好的文書遞給他。
寧彥接在手中低頭看去:“這是什麼?”
“和離書。”瞿綰眉麵無表情地吐出這兩個字,心底對他隻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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