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擔心你是女子,你身材高挑,輪廓鋒利,即便扮做男子,也不會有人察覺,我還會在你前路安插眼線打通官員。”
“你隻要在前朝大膽展示你的才華,完成你的抱負。”
窗外暖色的陽光打在瞿綰眉的身上,眉心的珍珠花鈿還有發髻上的珍珠冠子閃著耀陽的光,這抹光不偏不倚照在謝言芳瘦弱的背脊上,照著那張被刀疤劃破的清麗臉龐上,掃去了身上不少的陰霾。
謝言芳凝神站在原地,用著極短的時間捋清了瞿綰眉的話,心中頗為震撼,她沒想到瞿家小姐身為閨中婦人竟有如此野心。
但她知道,瞿綰眉這是在幫她,即便聽著膽大妄為不可思議,但現在也隻有她能救她。
以寧彥那般性子,將來若當真能高中狀元,那第一個要殺的人定是她謝言芳,她得在這之前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小姐說這是一筆生意,那小姐想要言芳如何?”謝言芳端正雙肩,朝瞿綰眉恭敬福身,話語之中透著她的大膽和敏銳,她從小受儘屈辱,沉穩睿智,知道分寸。
瞿綰眉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將茶盞輕輕放在她的手中,鄭重道:“我用萬兩黃金鋪平你扶搖直上的路,而你站在高處助我報仇雪恨,雲遊萬世......可好?”
“報仇雪恨......”謝言芳喃喃念出,在旁人眼裡瞿家獨女從小錦衣玉食,又嫁給國公府二子,那是富貴榮耀加身,一世不愁,何來仇恨?
瞿綰眉知道她的困惑,她轉過身,拿起桌上盆栽的鵝卵石,道:“姑娘,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魚,又焉知魚之苦?”
謝言芳認真聽著。
瞿綰眉纖細手指將石子用力塞進土裡,收回方才溫雲潤雨的語調,語氣森寒道:“我瞿家雖有萬貫家財又如何,在寧府我猶如俎上之肉,隻等他們一躍龍門,便會卸磨殺驢滅我瞿家滿門,奪過我萬貫家財。”
“你說,現下我要如何?”她抬眸笑著反問,這抹笑中帶著不少苦澀,道儘前世辛酸。
謝言芳是聰明,瞿綰眉即便隻有寥寥數語,她卻都能聽懂其中意思。
瞿家商賈之家,寧彥又急著入朝為官,一個窮困潦倒的世家大族,一個隻有銀子卻無權的商戶,可想而知瞿綰眉現在的處境有多難。
謝言芳在她苦澀的笑中看出難以言喻的感傷,原本戒備的雙眸變得鬆懈,漸漸多出一絲憐惜。
窗外的陽光隨著雲朵微微傾斜,從瞿綰眉的額頭移到謝言芳的身後,越過二人照亮整間屋子。
一時已看不清是誰身上的陽光照在誰的身上,二人的臉頰在這一瞬都顯得十分透亮。
瞿綰眉笑道:“日後就我隻求姑娘能在高位之時,提攜提攜我這位商婦。”
謝言芳端起手中茶盞,一口喝下,豪爽得絲毫不拖泥帶水:“好!”
瞿綰眉眸光一亮,緊緊盯著她。
謝言芳飲完茶後,雙手端起手中的空茶盞,跪地匍匐,朝瞿綰眉叩行大禮:“民女謝言芳多謝小姐厚愛,這筆生意......”
“民女接下了。”謝言芳話落頭朝下,臉埋得低低,帶著堅定和決絕道:“既是生意,生意者絕不背信棄義,日後言芳定當鞠躬儘瘁,無論事成與否,絕不後悔。”
瞿綰眉聽罷,眉眼彎彎,明媚笑著,這是發自肺腑的笑,像她幼時初次見到西域晚蓮盛開,欣喜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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