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幽昏暗的小巷子裡,穿梭著尖利殘酷的冷風,直唰唰刮著寧彥慘白的臉頰,他吃力地扶著牆,呆滯夫人雙眸蒙著薄霧,仿佛七魂六魄已散去一半。
空蕩蕩的腦子裡不斷回響著周大少爺的話。
他猛地抬頭朝周大少爺吃驚問:“怎麼可能?!瞿綰眉她怎麼可能是先帝的遺孤?她不是瞿家獨女嗎?!”
公主?先帝遺孤?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個瞿家小姐一夜之間就變成一國公主!
“表哥,你騙我對不對?一定是你在我騙我!”
他懷著僥幸的心理,拉著周大少爺厲色問。
周大少爺抬手將他推開:“表弟,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騙你嗎?這可是砍頭大罪!”
“我爹說,今天早朝上陛下宣讀先帝遺詔,上麵說得清清楚楚,先帝和皇妃見公主體弱,為了她能好養活,所以改命換姓讓瞿家代為撫養,等到公主及笄後再接回宮中。”
“你若是不信,可親自去瞿府看看,現在陛下應該還在瞿府。”
周大少爺說得言之鑿鑿,確可信據,寧彥再次呆愣住,跌跌撞撞朝後退了幾步,抵著身後肮臟的牆,嘴裡念叨著:“她居然是公主!她居然是公主!”
過往羞辱瞿綰眉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
他喉嚨發緊,聲音變得嘶啞,眸中透出數不儘的悔意和後怕。
“我都做了什麼?我辱罵公主,對她百般冷落,還妄想下毒害她性命!甚至還逼迫她和小妾平起平坐.......”
寧彥的聲音漸漸變得無力,甚至帶著哭腔。
周大少爺聽了他的話,眼眸一抬,長歎一口氣道:“寧表弟,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老天爺給了你這門好婚事,你偏偏不珍惜,若換做是我,娶了像瞿家小姐這樣的娘子,定會在府中高高供起。”
“你說你,瞿家那萬貫家財,你把她給哄好,不就後世無憂?”
“過去我就勸過你,既已娶妻就要收心,虧妻者,百福不入,這道理你怎麼就不懂?逢人就擺出一副嫌棄自家夫人的模樣,你可要知道,那是你的妻子,旁人嫌棄她,又能高看你幾分,表弟,你現在可後悔?”
“過去你嫌棄她商賈出身,如今她搖身一變一國公主,往日你說娶她入門便是對她的高看,如今你能給她擦鞋,怕是都不配。”
周大少爺早就看這位自恃清高的表弟不順眼,今日是把心裡話一同道出,手中的折扇不斷扇著風,將寧彥額前淩亂的碎發,揚起又揚起。
寧彥那本就僵愣住的身子又涼了幾分。
周大少爺見著他這番模樣,側過身,冷笑一聲:“你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聽父親說,先帝留下遺詔,給了這位永寧長公主至高無上的榮耀,不僅贈與林州和雲州兩地給她做封地,還予她擁兵之權。”
“表弟,你要是沒被休,即便不能入仕為官,跟著公主去封地,也能做個安穩的郡王。”
“可惜啊可惜,這些都與你再無緣。”
“封地?擁兵之權?”寧彥再次抬頭。
周大少爺點頭:“是啊,這可是數百年的頭一份,可見先帝對這位公主的寵愛,表弟,這些東西,隻差一步,就都是你的。”
他的話像尖刀一樣一下一下刺著寧彥的心。
是啊,如果他好生對瞿綰眉,她若回宮做回公主,便可以跟著一同享受權勢,何須白費心機去求晏王,去找人代筆在會試中動手腳。
說不定,他的父親根本就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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