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彥聽到晟帝的話,死寂般的眸瞬間有了神色,隻是這抹神色裡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晟帝轉身朝劉公公吩咐道:“去,給寧二公子拿套太監服裡,待阿姊大婚的時候給他換上。”
他說著,側過頭嘲諷地看向寧彥:“你也隻配穿奴才的衣裳。”
寧彥無血的唇微微抖著:“陛下......您既然這麼恨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晟帝勾起唇,露出森冷的笑:“殺你?哼!一死入往生,怨恨儘了,你呀,不配輪回,這輩子就該好好受著你所犯下的罪孽!”
說罷,朝劉公公又吩咐道:“今日的飯菜給他又免了。”
劉公公作揖道:“是,陛下。”
寧彥沒有反抗,他的腳上戴著腳鏈,手也被廢,想要在晟帝跟前放肆,無非是自己給自己找苦受。
他垂下頭,並不擔心那如豬食的飯菜還有沒有得吃,落魄至此,他隻求一死。
可晟帝偏不讓他死。
他在牢裡撞過牆,絕過食,咬過舌,可都沒用。
如今聽到瞿綰眉要大婚,那種久違的心痛瞬間又湧上來。
寧彥從來不是什麼大情種,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心痛更源自自己所錯失的一切。
斷了根的太監和風光無限的駙馬。
任誰也明白兩者的落差。
他悔不當初,同時也對趙君屹生出怨恨和嫉妒。
是他搶走了屬於自己的一切,寧彥在這種擰巴的情緒裡痛苦萬分。
晟帝看著他就覺得晦氣,心中怨氣油然而生:“對了,阿姊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在孤這裡。”
“這次大婚,你身為孤的小太監,可要記得給公主殿下行禮。”
寧彥瞳孔微怔,晟帝這是想要讓他以太監的身份出現在瞿綰眉跟前。
他當真知道用什麼辦法來折磨他最好。
寧彥咬著唇,眼睛微紅,聲音啞著:“陛下,你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晟帝不以為然冷聲道:“當然要,孤知道,你過去不喜阿姊,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她身份卑賤,恰恰相反,你是自知不如她,更是無法容忍自己是靠著一個女人過活!”
“明明是個廢物,也要裝作大才子,隻有打壓自己的枕邊人,才能帶來無上的優越感。”
“寧彥,你可不可笑,堂堂男子,竟和一個女人過不去。”
他的話字字戳中寧彥的內心。
這些連寧彥自己本人都不願承認。
前世,瞿綰眉被關在後宅時,寧彥都會隔三岔五去看她,隻要看到她卑躬屈膝,他臉上都會浮現出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笑。
在被關的第八年,瞿綰眉曾拉著寧彥的衣角,問過他,為什麼要這般待她。
即便他不喜她,即便他想要奪得她的家財,直接殺了她便可,為何偏要將她苦苦關在後宅多年,折磨掉她一寸寸筋骨?
寧彥當時沒有回話,他踩著她的手指,一臉高傲地離開。
直到臨死,瞿綰眉才知道,寧彥是因為自卑,所以才生出對她的恨。
多可笑的原因,他殺害她的父親,更隻是因為她父親曾單獨叮囑他,說綰眉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希望他以後能好好待她。
若是他與綰眉夫妻和睦琴瑟和鳴,待百年以後,瞿家的東西便都會是他們的。
可這句明明是好心,聽到寧彥耳中就是羞辱。
他在坐穩相位之後,親自砍下了瞿老爺的頭,將其送到了瞿綰眉的手中。
晟帝即便不知道前世之事,但是他善於洞察人心,也猜得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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