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當時的天氣推論,或許她是因為沒有帶傘,所以隻能留下來等雪停了再走。但如果畫室裡沒有傘,金藏難道不能去旁邊的屋子裡借麼?”
“有的人就由此推論,根本沒有這樣一個模特兒的存在,因為警察無論怎樣尋找,都沒有發現這個人的蹤跡。因此就更讓人懷疑,所謂兩個人的腳印根本就是凶手偽造的。這種假設也引起過一陣熱烈的討論。不過隨著線索被各種假設所纏繞,大家有種永遠也找不到邊際的感覺。”
“我們再回過頭來看一下這些腳印,從腳印著力的方向,以及回轉的痕跡來看,我們能夠判斷出這兩組腳印都是前進的,並且‘隻走過一次’。所以即使女鞋在前,男鞋隨後跟上,踏在女鞋的腳印上,也決不可能隻留下男鞋的腳印。因為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在較大的腳印裡還有這一個較小的腳印輪廓,當然就是女鞋的腳印。不過由於八點過後的那場雪,所以不容易看出來。”
“接著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了,給您看的那張圖上幾乎已經全部標出來了。一張床、繪畫用的油彩、繪具、筆記本、書桌裡的文具、手表、還有一些錢,另外還有幾本地圖冊,都不是可疑的物品。金藏似乎不在畫室內放重要的東西,也沒有報紙或者雜誌,他大概不看這些,留聲機、收音機什麼的更不用說了。房間裡的東西都和繪畫有關。”
“所以最後少女們的屍體的部位被組成了艾索德的人偶。”姿月美波淡淡的說道。
“您怎麼會知道最後是身體部位被做成人偶了呢?”伊藤純開始激動起來
“嗯,這就說來話長了,我之前接觸到以為德高望重的人偶師,叫做夜蛾正道,他對人體本身感興趣,沉浸在製作人偶的樂趣之中,這其中的道理,外行人是難以理解的。”
“剛剛您也說過如果有可能會去製作阿索德,難道製作人偶真的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嗎?”
“說成是魔力也無妨,人偶就像是人的化身。當我製作人偶的時候,全神貫注,手指觸碰作品時,仿佛連魂魄也被吸了進去。而且製作人偶的過程就像是在製造屍體,有點恐怖。這種體驗僅僅使用‘吸引力’這種溫和的詞語來修飾是遠遠不夠的。”
“其實上溯曆史就可以發現,日本是一個不會製作人偶的民族,雖然日本也有過土俑或者陶俑之類的東西。但那都是象征性的作品,其意義隻是代替真正的人。這和雕塑或者製作人偶的概念完全不同。”
“日本的藝術史中,很少有肖像畫之類的東西存在,所以更不用說是雕像了。在西方的希臘或者古羅馬,每個時代的執政者或者英雄都留下了肖像畫、雕塑、浮雕等作品,這樣做的目的是供後人瞻仰。而日本卻隻有神佛的塑像,從來沒有執政者的雕像。這倒不是說日本技術方麵不如西方人,而是害怕魂魄會被雕像攝走。所以既便是肖像畫,也很少見。”
“在日本製作人偶就變成了一件很私密的事情,通常要躲著彆人偷偷摸摸進行,製作者也秉持著一種神聖、嚴肅、集中的心境來完成作品。這樣的製作過程,如同在和生命進行抗爭。我從昭和起,就開始迷戀上這種創作的魔力。”
“那麼,你認為創作阿索德是……”
“創作阿索德的想法無疑是邪惡的,製作人偶一定要使用人體以外的材料,那樣做出來的作品才可以稱為人偶。絕對不可以使用人的肉體來當素材。剛才我說過,從曆史上來看,製作人偶這件事,摻雜著悲慘、陰暗的感情。所以我也能夠理解他為何會產生出如此可怕的狂念。畢竟都是日本人嘛!”
“不,或許應該說,在我們的所處的咒術界。隻要是曾耽於人偶製作的人,就能夠了解那種想法。隻不過自己是否會真的那樣做,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不是道德的問題,他製作人偶的出發點和態度和我有本質上的不同。”姿月美波喝了一口咖啡深思後說道。
“我了解您的意思,不過您剛才說也有可能製作出阿索德,而且金藏也許已經死了,那又是什麼意思?”
“嗯,或許應該這樣說。我的老師,就是那個製作咒骸的人和我很熟,而我也對案件中提到的那個人偶有很大興趣。但我對案子本身卻沒有興趣,所以直到現在我都沒考慮過誰是凶手之類的問題。所以你問我對案子是怎麼看的,我得再好好考慮一下。我不善於向彆人解釋,尤其是對你這樣的年輕人解釋。”
“至於金藏的生死,我看他就算還活著,也不可能和人有來往。一個人獨居在深山老林並不像說說那麼容易,首先吃就是個大問題,除非可以像神仙那樣辟穀。倘若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身邊也沒有一個照顧自己起居的人,會很不方便吧。為了避人耳目,也不能過平常人一樣的生活。而且他太太的娘家也會來找他吧。日本這麼小,這些實際問題都不能解決,所以我說他多半是死了。”
“但如果說他完成阿索德之後就自殺了,那應該會留下屍體,這樣就會被人發現。當然,如果他死之前就想好辦法讓自己的屍體消失,那也不是不行。但如果這樣,恐怕一個人完成不了的,一定有個人幫他處理了屍體。不是燒了就是埋了。或許他的遺骸就放在阿索德的旁邊,這就是我的想法。”
“原來如此……“伊藤純喃喃自語,在筆記上寫寫劃劃了一會兒。
“也就是說,您認為艾索德已經完成了對麼?”
“嗯,沒錯,雖然不知道伊藤警官為什麼對這個案子這麼感興趣,但是對於一個已經解決的事情來說,我覺得這樣推斷很合理。”
“真是麻煩您了,因為最近剛剛調入靈異對戰科,所以就想學習一下這方麵的知識。”
“您真的很好學。”姿月美波由衷的稱讚道,接著又說“在明治村裡有個宇治山田郵局,內部其實是博物館,裡麵展出郵票、郵政的發展史。裡麵還有江戶時代信差的假人,明治時代的郵筒模型和大正時代的郵差人偶。不知為何角落裡還安放著一個女人偶,我的老師認為那就是阿索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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