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此生隻為一人去(8)_夙念成詩憶錦年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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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此生隻為一人去(8)(1 / 1)

而桃花澗也是在那時候得名的。那桃樹是王勤種下的,隻因為她在山下的村子看到桃花讚歎了一句,他便在香溪兩岸種滿了桃樹。久而久之,年複一年,這澗中竟也生了桃花魚。

那些年,是她難得的快樂日子。這姑射山中的每一個角落都留有他們的歡笑,種樹、釀酒、捕魚,在山下的鎮子上閒逛,吃酒,過著最平凡卻最珍貴的人生。

這期間師傅給她傳過信,信也並沒有什麼特彆的,隻說讓她回南海。她猶豫了,在姑射山待著的這些日子,已經是王勤的半輩子。此時,他也不再有被追捕的危險,而若說還他恩情,也算是足夠了。可是看著已經年邁的王勤,她依舊邁不開步子。

她滿心都在算著,和他還有多少日子可以過。數著日子,等著那桃花一年一年的開,那酒一年一年的香。終於在一個花落葉長的日子,王勤走完了他的這一生。

爾朱知道自己不該再流連,她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可是她依然忘不了王勤死前的那些話。幾十年了,自己容顏未改,他早就知道自己和他不一樣。

她是仙子委身於凡人,他卻也為她放棄了這唯一的一生榮華,和她一起過完了平凡的人生。誰也無法評判,在這場秘密的愛情裡誰付出得更多。她聽人說,若是家人過世,親人是要守孝的。所以她不顧師傅的再次催促,堅持留在桃花澗,種花釀酒又是三年。

也就是在第三年,她再次見到了王勤。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淩家的公子。他們是聽說自己在這裡,來給師傅送喜帖的。南海路遠,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師傅。不知是誰說自己在這裡,便送來了。可是,這一見,才是悲劇的開始。

原來“王勤”便是師傅要參加的那場婚禮的新郎,而新娘卻是淩府的小姐。

她隻道自己認錯人了,眼前之人雖然和王勤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卻分明是自己剛認識時候的樣子。青春年少,正是好年紀。而王勤早就死在了自己的懷中,那白發蒼蒼,生命走到的最後的樣子讓她至今難以釋懷。

她感覺這個人好像認識自己,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太像王勤了。

淩公子笑著介紹他未來的妹夫,言語之中有說不出的自豪。當說道他妹妹未來的夫君剛剛下凡曆劫,功成而歸,不日即將升遷,又要迎娶青梅竹馬的新娘之時,隻有爾朱聽到了,自己滿臉的笑容之下那心碎的聲音。

原來眼前的王勤就是王勤。

她原本以為自己與王勤此生緣分已儘,卻沒想到原來他和自己一樣,生命悠長的可以讓人忘卻時間。她的心底燃起了一絲希望,可是這個希望,在剛剛獲得之時即被澆滅。

這次他是真的要成婚了。

而新娘依舊不是她。

她沒有與之相認,疏遠而又禮貌的稱他一聲尤公子。她想,或許他已經不記得那段日子了,或者說並未放在心上。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上仙,這一生不知道要經曆多少次這樣的事情,若是回回都這樣,那他如今豈不是已經三七六妾?那這天庭恐怕也已經亂了套。

何必為難彆人,苦苦糾纏,到頭來不過是一身傷痕,還把回憶弄得一地雞毛。如今也不用守這三年之期了,她有些想念師傅和師姐了。這婚禮她肯定是不去的,師傅自然也是不出海的。倒不如送到師姐處,由師姐代為祝賀。何況,她實在沒臉去見師傅。她私自出海,私自與人結緣。而如今又鬨了個烏龍,她以為她是心上人唯一一生的全部,卻不料她隻是那人萬年中的一瞬,可有可無的影子而已。而她為了當這個影子,忤逆了師傅,違背了天條。

還好,她至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不糾結於過去,隻往前看。她決定離開,先去找師姐,再想辦法求得師傅原諒。

於是尤秦和淩公子前腳剛走,她後腳便下了山,直奔西海靈島而去。

可是,她卻在山腳被人攔住了。不是彆人,正是王勤,或者說是尤秦。

原來他並未忘記那段在人間的日子,而是一返回天界便記起了一切。這三年來也一直知道自己在此,也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卻一直沒有來尋自己,直到他即將成婚之時。

他沒有解釋,隻是不顧一切的緊緊抱住了爾朱。那無比熟悉的氣息讓爾朱先前的決定瞬間瓦解,他寬厚的胸膛讓她爾朱感到安全和留戀。

在擁抱的那一刻,爾朱相信,他們本就是天生一對。

她離開的意誌開始崩潰,最終靈島是沒去成。他們又回了桃花澗,和從前一樣,當起了神仙眷侶,過起了比前世更為甜蜜的凡間人生。那半個月,她好像用儘了這一輩子的氣力去愛,她把所有的悲傷、快樂、不安和怨恨都發泄到了尤秦身上,而尤秦就像是那雲海,將她的一切都包容,她覺得自己在雲上,在空中,幸福的有些飄飄然。

可是擋在他們前麵的豈止是尤秦和淩家的婚約?

他原本應該在人間曆劫,當他的皇家駙馬,遍曆人間榮華和心酸,卻因為她的出現將一切打亂,從此桃花澗中過了淡泊而平靜的一生。況人仙殊途,她明知故犯,不知為何他們未曾追究,可是若是再跟眼前之人有糾葛,影響尤淩二家,這便是她的第二條罪。

如果按輩份算,天帝都要尊稱她一聲仙子或是姑姑。尤秦和她的年紀何止差了幾萬年。若是她父母還在,家族興旺,此時她也應該是被迫成婚,早就門當戶對得嫁了,說不定孫子都比他的年紀大,哪裡會遇見下凡曆劫的尤秦。她和尤秦之間,隔著的是幾代人,這樣違背倫理的姻緣是注定不被天界所允許的,傳出去也是會為六界所詬病的。

而最後一條便是,眼前之人如今也算得上是有婦之夫。他可以坐享齊人之福,但是她爾朱林樰卻不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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