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長恨人心不如水(4)_夙念成詩憶錦年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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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長恨人心不如水(4)(1 / 2)

那仆婦朝二人微微施禮,“王爺,那位白衣姑娘醒了。”

“是否安好?”問話的是虞瑾。

“姑娘倒沒說不舒服,隻是聽聞王爺的兄長回來了,便吩咐我來問候一聲。”這仆婦是當年從京城跟著虞梓南下的舊人,幾十年未曾聽說王爺有什麼親戚。她邊說邊打量虞瑾,心裡的疑問又多了一層,不是說王爺的兄長麼,麵前此人明明是風華正茂的青年,而王爺早已中年,怎就成了王爺的哥哥?

“既是安好無礙,我就不去了,勞煩您去告知一聲,讓她安心養傷,不日她家人自會來接。”虞瑾沉吟片刻回道。

虞瑾明白,此番昭月不顧性命救梧州,自己可能是其中原因之一。可是虞瑾寧願相信這種“明白”隻是自己的“自戀”。

但倘若不是,若真心感激昭月,就萬萬不能再做出讓人誤會之舉。長痛不如短痛。以昭月之心性,日子久了,自然就會放下一切。他相信昭月那樣的人,必不是會甘心一生困於情愛之中的。

若是她以此論自己薄情,那虞瑾寧願做這對他人薄情之人,隻因此生隻會鐘情一人。

老婦雖隻照顧昭月公主不到半日,卻已經被其仙人風姿所折服。加上又聽得那幾個老頭議論,這女子不顧性命救了梧州,不免心生敬佩,因而也想儘力完成好仙子之托。

仙子原話是問好,但是猶豫了好久,在她即將出門前又說了一句,最好能請虞公子來一趟。

眼前此人俊逸出挑,確實和仙子堪稱良配。這老婦平時沒少去戲班子,見慣了才子佳人的故事。便想著,無論如何要替這大慈大悲的仙子完成心願。

“這位公子,”老婦名義上是仆人,其實幾十年來已經是虞梓的家人,平時虞梓和瑰雲並不拘束他們,加上府上基本沒有外人來訪,年複一年,便養得她隨意的性子。

這大娘自來熟,心下既定,便拉著虞瑾的衣袖,把他往昭月的方向拽。

虞瑾看著殷勤的大娘,又回過頭看虞梓。虞梓忙讓開一步,拿眼神示意“這不關我事。”要說這張大娘,虞梓見著她都要繞道走——因為她實在是太絮叨了。

虞瑾無奈地搖搖頭,他原本是該去看昭月。

罷了罷了,他任由大娘拽著,朝昭月的方向走。

昭月早聽見了動靜,便掙紮著坐起來,又理了理衣服和頭發,靠在兩個軟枕之上,聽虞瑾的腳步,沉穩有力,漸漸靠近。張大娘一把把虞瑾推了進去,這就要關門,虞梓這才說話,示意她將門敞著。張大娘看著屋內的二人抿著嘴笑,一幅吃瓜看熱鬨的樣子。

虞梓也忍不住朝門裡看了看,這二人,確實……

剛想到這裡,虞梓立馬驚醒,“不行,不行……”

“王爺,什麼不行?可不能不行,我看行得很。”張大娘笑的臉上都是褶子,比自己得了如意郎君還開心。她見虞梓站在門邊不走,便上前拉著虞梓,“哎喲,我的王爺哦,咱們不要在這裡了,礙眼。”

虞梓和張大娘有段時間沒拌嘴了,“咋就礙眼了,我要看著,替……替我妹妹看著。”虞梓道。

什麼哥哥妹妹的,張大娘納悶兒。這怎麼前腳一個哥哥,後腳一個妹妹?她正張口欲問,卻被虞梓搶了先。

“張大娘,我出門前說想吃鹵水鵝、還有金瓜芋泥,都做好了嗎?”

“哎喲,你瞧我這記性,”張大娘一拍大腿,“我這鵝還煮著呢!”說完就什麼也不問了,匆匆就進了內院,估計是跟鵝對付去了。

虞梓愣了片刻,最後還是轉身走了幾步,在院子裡等大哥。

虞瑾站在房中,遠遠看著昭月坐在床邊,便未再向前走。他正欲開口問候,昭月卻先說話了。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為何離我那麼遠?”可是昭月說完就後悔了,因為連她也不敢相信,這樣酸楚的話竟是出自於自己之口。

“公主可安好,”虞瑾朝前走了幾步,站到臥榻的對麵,但仍舊隔了有一丈多遠。他一向為人灑脫,這樣刻意為之,反而失了本性,顯得有些局促。可是他心中仍擔心素楝所中之毒,因而實在不敢靠近昭月。

“唉,你給我倒杯水。”昭月歎了口氣。

虞瑾走近床前小櫃子,倒了水遞給昭月。昭月接過水,一飲而儘,虞瑾順手接了杯子,放在櫃子上,便又退回了安全距離。

昭月本就有氣,自己生死一線,虞瑾卻打算過門而不入。原本以為自己此番付出拚搏,虞瑾自會明白其中之意,卻不料他竟比從前更加疏離。想到這裡,昭月心中鬱鬱,“再給我一杯水。”她的聲音依舊淡然,仿佛是真心渴極了想再喝一杯水。

“公主何必如此自苦?”虞瑾道,“在下並不如公主想象那般不可或缺。”

“虞將軍此言何意?”昭月故作不知。她是愛慕虞瑾,行動處處顯真心,但從未開口說出來。因為她能感受到,虞瑾並不愛自己。若一日不說破,她便還可以和從前一樣,站在他身邊,抱著希望,為自己謀劃。可是一旦說破,她若再糾纏,首先就過不了自尊心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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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瑾不言,等著昭月說話。他原本想今日在此將話挑明,但是沒想到昭月卻並不想。等了好半天,昭月也並未言語,她細細品著那一杯水,仿佛是難得的美酒佳釀。

“公主在此養好身體,舍弟會照顧你,我已經跟四殿下說明情況,最遲明日便有人來接你。”終究還是虞瑾先開了口,他心裡記掛著素楝,又想著去梧州城外一探,徹底解決梧州之危。話一說完,便起身微微行禮告彆。

“你站住!”昭月終於沒忍住,她怎能放虞瑾這樣離開。

虞瑾看著昭月,她的聲音有些著急,可是麵上卻依舊淡然。看著虞瑾並未離開,她將那空杯遞出,示意虞瑾接著。到底是病人,虞瑾接過杯子放好,這次昭月並未再作要求。

其實,昭月早就明白,自己留不住虞瑾。或許待一切挑明,此生虞瑾便和她再無交集。當她和移屍殊死搏鬥的時候,她想著虞瑾是否會從天而降;當她昏迷醒來,她想著虞瑾回來了見到自己會怎樣?會有一絲絲的心疼和憐惜嗎?

和昭月預料的差不多,虞瑾待她從未超過朋友之上。按理說,她該放棄了。可是,虞瑾不僅是她心儀之人,更是她逃出這天界牢籠的希望。昭月早就明白,這情愛之事,隻能有一時之永遠,不可能有永恒的永遠。她自小一個人在天庭孤單長大,無所依憑,又見慣情愛之善變,即便再心儀虞瑾,也不能將命運全部押在一個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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