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住在這裡可以完全放心,整個梧州恐怕都找不到比這裡更加安全的地方了。”她是看著摩藜說的這話。麵前的少女仿佛冰晶一般玲瓏剔透,而她的姐姐看似無意,卻十分警覺和維護,想來必然是擔心的。
“這位姐姐如何稱呼?”摩藜對眼前這位落落大方的女子甚是喜歡。
“叫我方沁就好了。”方沁微微一笑,答道。
說話間三人一行穿過一座假山,又過了穿廊,所見亭台樓閣、花草樹木無不精致,人工雕琢的自然之景,二人簡直目不暇接。連向來淡然的慕雲實,也禁不住暗自讚歎。
梧州果然名不虛傳!
終於,方沁引二人來到一處二進院子,進門是三間房,過穿廊是一處院子,巧的是這處院落置於水上,有浮橋和八角亭,更有寬敞的觀景平台。浮橋剛剛好超過水麵,兩邊的水青碧如玉,有幾盞紅魚在其間自由嬉戲,當真是人工之中藏著野趣!
入亭又出亭,視線忽然開闊起來。寬敞的觀景平台之外,竟是一片荷塘。此時已然深秋,但是此處竟絲毫沒有殘荷聽雨的蕭瑟之意。荷塘的東麵秋意濃,一些荷葉依舊是翠綠色,一些變黃了,還有一些蓮蓬,垂著腦袋彎出了哲思的姿態。一片荷塘雖沒了紅花,卻有黃綠棕的斑斕,沒有蕭條,隻有一種秋天的禪意。
而令人驚訝的是,湖的另一半,卻是一派明豔和瑰麗。荷花爭豔,荷葉田田,宛若盛夏!
是誰竟能在深秋種出夏日的荷!
荷塘的周圍環繞著漫天盎然的綠意。幾棵高大的蒲桃樹,蔥蘢的樹冠互相遮映。湖邊有幾株垂柳,間或似乎還有幾株夾竹桃,填補了喬木主乾的空白。水邊一些花草開著或黃或紅的花朵,夾雜在一片綠色中,是恰到好處的點綴。
顯然這一湖景,和這處宅院一樣,是有人精心設計並用心維護的。
而這一半秋天一半夏天的荷塘,無疑是點睛之筆。
摩藜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站在平台臨時處,觸手可得的是真實的荷花,這不是幻境!她的心中有什麼東西突然覺醒了——要是在深秋可以種出夏天的花,那是不是說,摩舍那藤也可以不僅僅生長在冥河深處?在冥界種滿摩舍那藤,讓冰原也有融化的一天,讓冥界也能有春天,是不是也不再是一個夢?
這點小小的發現,像是溫暖春風一般,吹醒了摩藜心中早已深深埋下的種子。
摩藜沉浸在喜悅之中,而慕雲實也被眼前這般景象驚呆了。見過幻花島的夢幻之境,卻仍覺得眼前的景象不可思議,甚至在此刻連心情都莫名的變好了。
慕雲實回頭,卻發現帶她們來此處的方沁卻早已不見了。想來她送客人回房之後離去也是常情。
可若是她再看仔細一點,便會發現這湖岸綠樹掩映之下,彆有洞天。
原來,這荷塘的對岸,並不是這個院子的邊界。在高大的綠樹之外,竟還有一處院落。
若從天上俯瞰,就會發現,那看起來似乎是湖岸的地方,其實不過是湖中狹長的廊道。廊道呈弧形,將人工湖一分為二,大的一側在摩藜和慕雲實所在之處,而小的一側,則被大片高大的樹木遮住,從低處幾乎無法發現。
而此刻,在這蒼翠樹木的掩映之下,有一雙眼睛,正看著姐妹二人。
此人一隻腳踩在青石板上,一隻腳伸向路側下方,時不時踩在青草地上。青草軟軟糯糯,而樹葉間隙之中,遠遠望去,那個丫頭站在那裡,白衣飄飄,一動不動,少有的寧靜,卻十分動人。
他忍不住又踩了踩那青草,心情如同被那垂下的柳絲撓過一般,很微妙,有點癢,並沒有那麼舒服,但卻又想讓它們繼續撓。
他知道,那是冒險的感覺。而他這個人,從出生到現在,從不冒險,因為一切儘在掌握之中。他曾經拒絕過這種感覺,就在那天晚上,密林的樹梢之上,他救下了對麵的那個少女,卻不想承認他的心有一些不受控製,所以他又將她扔下了。而今早,在酒館裡,他們竟然又碰見了。或許在彆人眼中,少女開懷的大笑,有些不夠矜持——從前他也會這樣認為,但是不知為何,他卻被那種笑容打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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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聽到了自己不尋常的心跳聲。
那時候他真的對少女起了憐憫之心,所以他離開了——並不是所有喜歡的都要據為己有。
可是,她竟然來到了這裡!又或者,在冥冥之中,他也期待著他們的再次相遇。
因為他覺得,如果是第三次相遇,他便不會再那樣空著手走開。
“殿下,那幫人沒有跟來。”不知何時,一人站在了他的身後,“我們什麼時候返回天庭?我們是不是出來的太久了?”
“不急,”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很是輕快,“震天,引蛇出洞是第一步,甕中捉鱉才是第二步。待他們都出現了,我們再回去,誰也跑不掉!”他依舊很溫柔,他站在那裡,長身玉立,麵帶微笑,和早間酒館那個溫潤公子一樣,可是嘴裡卻說著那樣的話。
而這些話,會改變很多人的結局,甚至撼動六界。
此人正是當今天帝長子——少昊。
而他身後站著的,是雷震天,是雷將軍家的大公子,也是他的少年夥伴,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左膀右臂。
比起對麵的少女,他倆不算年少,隻是仙人不顯老,二人看起來仍似少年一般。
“你說呢?震天?”少昊道。
對麵的少女,癡癡的盯著那盛開的荷花。荷花鮮豔,映照的白衣少女更加清麗。
雷震天將視線從遠處收回,答道,“屬下自然是聽殿下的。”
少昊這才將視線收回,轉頭看向雷震天,嘴角帶笑,“這話要是被老雷將軍聽見了,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他兒子了。”
雷震天也笑了,他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他坐擁天上第一紈絝的名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父親被誣陷之後,他一夜長大。要不是眼前似兄似親的大殿下,他們雷家早就不在了。
所以他收斂了鋒芒,從此跟在少昊身後,像個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寸步不離——唯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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