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商司推著常寧出酒店,腳步不疾不徐,就像飯後的清閒,推著她出來散步。
此時已經接近下班時間,道路上的車子逐漸多了,兩邊的人也多了,煙火氣在一點點升起,城市裡的一切逐漸覆上一層淡暖色調,讓人心寧安穩。
“去哪。”
他突然出聲,常寧頓住。
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走著,不知道走多久。
睫毛微扇,常寧說:“隨便走走。”
她也沒想著去哪,就是想著出來透透氣,看看這外麵的景色。
“嗯。”
低沉的嗓音從喉間溢出,他不再出聲,安靜再次環繞兩人。
常寧感受著這安靜,想了又想,然後說:“昨晚的事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腳上的傷也就是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問題不大,你不用特意來照顧我。”
“你請的這個護工人很好,很細心,做事也很周到,她照顧我你可以放心。”
“你儘管去做你的事便好,我這裡不用擔心。”
他回酒店是有事,但這件事應該不重要,而恰恰的他看見護工推著她出來,他便接過了護工的活。
畢竟沒看見還好,看見了他不做點什麼不大好。
這就是他。
所以,她細細跟他說明自己這邊的情況,語氣無比的輕緩柔和,讓他放心,不用自責,也不用愧疚,更不要因為一些外在因素而違背自己的意願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就如他們的婚姻。
她希望他不要為難自己。
洛商司腳步止住了。
輕緩靜柔的聲音落進耳裡,字字清晰,句句不急不燥,平和安寧。
卻也,疏離冷漠。
洛商司看著前方的眸子微動,裡麵的深色變化了。
常寧沒聽見回應,但輪椅停了下來,便代表他聽進去了。
心中稍稍鬆懈,常寧用更柔軟的聲音說:“你安心工作,不要把心思浪費在我這邊,我這邊一切都好。”
“放心。”
這世界上,看似利器最傷人,但其實,很多無形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傷人。
洛商司聽著這些話,眼簾微垂,他看著坐在輪椅裡的人。
發絲烏黑,齊齊整整的梳在腦後,用一根黑色的皮筋固定,不落一絲碎發,她眉眼淡靜,臉蛋柔和,就如那江南煙雨裡的清荷,永遠的獨立於世,誰都無法侵染她。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隻要她不為你開門,那麼誰都進不去。
指腹微動,然後收攏,他推著輪椅繼續往前。
眼眸再次凝著前方,但此時,他低沉的嗓音落進常寧耳裡。
“是溫為笙你怕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常寧覺得自己說了這麼多,也說的很清楚明白,他是怎麼都聽懂了,所以隨著輪椅再次往前,她的心放下來。
她想,他是聽進去了。
可誰曾想,他再一次開口卻是這樣一句話。
一句讓她怎麼想都想不到,甚至可以說是不可思議的話。
常寧一瞬愣住,然後幾乎是極快的,她轉頭看他,唇瓣張開,麵上滿是詫異,莫名和難以置信。
他……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常寧看著這看了三年的麵容,隨著年齡增長,人生閱曆的增加,他愈發成熟,愈發內斂,亦愈發讓人看不透。
可畢竟他們同床共枕三年,她對他多多少少是了解的。
而她了解中的洛商司,她所認識的洛商司,是怎麼都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的。
偏偏,說出剛剛那句話的人正是眼前的人。
他推著她往前,眼眸看著前方,就如平常走路一般,看前方的路,一步步沉穩往前,不亂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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