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
陳濟騎著毛驢跟在後頭,盯著前方挺拔的背影,總感覺有些奇怪。
換做平時,沈儀哪怕是從門口路過,也恨不得刮掉百姓一層皮,銀錢酒肉,甚至彆人家的姑娘都不肯放過。
今日親手斬殺了妖物,這是多好的借口,居然就這麼輕飄飄的走了?
還有,先前在農戶家裡,雖說是出手偷襲,但就憑對方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跑幾步路都氣喘籲籲,如何能捅得狗妖毫無還手之力。
陳濟捫心自問,當時坐在狗妖旁邊的是自己,恐怕也做不到這般乾脆利落。
想起來時沈儀胡亂翻閱武學抄本的模樣。
他猶豫著開口問道:“沈大人也對鎮魔司武學感興趣?”
聞言,沈儀回過頭,看著這小子一副糾結的神情,又回憶起在班房裡,對方把武學抄本遞過來時滿臉的不舍。
“……”
他有些無語,抽出武學抄本甩了過去:“就是隨便看看,還你。”
“卑職不是那個意思……”陳濟接過抄本,下意識解釋道:“卑職對這三式武學小有心得,若是沈大人感興趣,我可以替您……”
話音戛然而止。
陳濟驟緊眉頭,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要知道他當初努力習武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想用手中長刀砍了麵前這個畜生,又怎麼可能願意傳授對方武學心得。
真的變了!
從今日清晨的接觸起,沈儀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每一個舉動都出乎他的意料。
莫非對方良心發現了,準備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把驢拴好,妖魔屍首也處理掉。”
回到縣衙,沈儀站在班房門口,臉上多了些許疲憊。
連續兩日手染鮮血,雖然都是妖血,但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還好前身是個潑皮官差,平日裡也沒有什麼公務要做,像沈儀這樣能到班房坐上一會兒,都會被彆人誇上一句勤勞。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這才邁步朝裡麵走去。
“沈老大,今兒這麼早?”
“……”
沈儀看了看頭上正午的烈日,緩緩把目光放回身前幾人身上。
睜眼說瞎話的這位名叫張大虎,最受前身看重,有什麼臟活累活都交給對方去辦,算是心腹。
再加上後麵那幾人,就是沈儀麾下的全部班底了。
“嗯。”
沈儀點點頭,繼續朝屋內走去。
從前身的所作所為就能看出,這群狗腿子絕不是什麼好人,除了欺壓良善,也就是吃喝玩樂。
論起身手,靠著官刀欺負欺負普通百姓還成,對上妖魔,幾乎同等與白給。
沈儀也沒興趣和他們閒侃。
剛剛越過幾人,沒想到張大虎又屁顛屁顛跟了上來,一副邀功的模樣:“沈老大,你交代的事情辦好了。”
“什麼事?”沈儀微微怔住。
“就是拿那小子的妹妹來頂劉家丫頭的份額啊。”張大虎擠出一副可憐模樣:“您可不知道,就咱們縣裡這情況,哪家不把閨女藏的好好的,為了湊足您要的數目,兄弟們這些天差點沒把腿跑斷。”
說著,他笑嘻嘻道:“兄弟幾個一頓安排,給那小子送到六裡廟村去了,您放心,沒個十天半月的回不來。”
隨著話音落下,沈儀心頭略沉,突然想起來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瘦削身影也是停在了班房門口。
陳濟取下鬥笠,目光死寂,靜靜的抬頭向眾人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