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邊緣,一處破舊的竹篾小院。
身著灰色短褂,赤著兩條胳膊的男人滿臉嘲弄,像老鷹撲小雞似的張開臂膀,將那碎花藍衫的小婦人攔住。
“寡婦也能生崽,真是替我楊哥丟人。”
“去你媽的,誰是你楊哥,你和伱那村長老子都是一丘之貉,殺千刀的畜生!把你的臟手給我拿開!”
小寡婦抱著個不足兩歲的孩子,宛如一頭雌獅般咬緊牙關。
“嘿!”男人被罵不僅不氣,反而愈加興奮:“怎麼,彆人睡得,我孟賢摸不得?今天還告訴你,你扒光了老子也不稀罕,臟貨,給我拿來吧你!”
說著,孟賢伸手去搶對方手中的孩子。
小寡婦麵目猙獰,想也不想便是張口咬去,
兩人爭執間,竹篾院落外,一個滿臉泥濘的青年坐在地上,渾身破洞補丁,磨到開口的草鞋也隻剩下一隻,指甲裡全是臟兮兮的泥,就連小腿上也覆著一層惡心的黝黑。
“嗬嗬……打起來……”
他神情呆滯,看著兩人在那糾纏,卻隻是用力拍打著泥地,張著嘴大笑,明顯神智有些不正常。
“嘶!”
孟賢臉色微變,扯回手臂,看著腕子上深深牙印,滲出些猩紅。
他頓時大怒,也沒了逗弄對方的心思,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將那小寡婦扇的踉蹌倒退幾步,一屁股跌到地上,眼神都恍惚了許多。
“好!打!”
臟兮兮的青年樂開花,竟是鼓起掌來。
“臭傻子,閉嘴。”
孟賢瞪他一眼,兩步走上前,將那哭叫的孩童徑直掐在手中,冷笑道:“沒福氣的臟貨,等你這野種兒子下了水,日後要踏著河浪回來接你去享福哩。”
“你老娘才該下水……”
披頭散發的寡婦乾脆用腦袋撞了過去,孟賢眼角抽搐,正欲一腳踹翻對方,卻忽然被人扯住手臂。
他惱怒回頭看去,眼中掠過詫異:“爹?”
村長陰沉著臉沒說話,隻是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猛地奪過孩子,放回寡婦懷裡,這才道:“快跟我回家。”
孟賢捂著臉有些羞惱,還想說點什麼,扭頭一看,整個人頓時抖了抖,撒丫子就往外跑了個沒影:“草,這群穿狗皮的東西。”
隻見遠方拐角處,一道墨黑身影循聲走來,手掌按於腰間刀柄,俊秀臉上,一雙清澈眼眸中蘊著淡淡煞氣。
沈儀繞過幾處漁樓,找到了聲音傳來的位置。
他很快於竹篾院門前站定,朝著空蕩蕩的前方看去,閉眸傾聽動靜,再次邁開步伐。
小寡婦安撫著兒子從院中走出,捋了捋頭發,臉上烏青,扯著破裂唇口道:“我說這老狗怎麼突然收斂起來,原來是校尉大人來了,您快請進。”
她一邊說,一邊故作無意的攔在了沈儀前方。
“……”
沈儀沉默注視著她,淡淡道:“不疼麼?”
若是疼,若是憤怒,又為何要阻攔自己,莫非那河神比親生兒子還重要?
小寡婦略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問,垂下眼眸,許久後擠出一絲笑容:“您剛入鎮魔司不久吧?”
“此話怎講?”沈儀側眸看去。
“您進來坐。”寡婦抱著兒子走進院子,單手拖來一張竹凳:“因為整個臨江郡都知道,鎮魔司斬妖除惡,庇佑百姓,是好人中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