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大順齋。
日暮時分,人群熙來攘往,街上燈火輝煌。
田誌文站在大酒樓門口,笑眯眯的迎接著諸多門派世家子弟:“今日小弟作陪,諸位往裡進,不必客氣。”
天海樓的少主,白鶴堂的首席弟子,黃家的公子……
雖都是年輕一輩,在青州談不上什麼話語權,但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今彙聚一堂,除了看在田誌文的麵子上,也稍微透露出這些門派世家的心思。
即便陳老將軍出手已經足夠收斂,可是青峰門的樹倒猢猻散,還是讓他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下意識想更貼的緊密些。
“喲!”
田誌文忽然瞄見一道熟悉身影,趕忙擠出人群迎上去,諂媚笑道:“趙大少爺來了。”
話語間,他悄悄捏把汗。
今日自己是替李大哥宴請四方,按對方的意思,帖子發的不多,都是些二三流勢力,怎麼把這位爺給招來了。
“心情煩悶,隨便走走。”
趙康雲搖著扇子,緩步踏入大順齋。
見他略帶燥意的神色,其餘人恭敬之餘,心裡不免生出涼意。
聽聞趙家某個少爺,這次栽在了青峰山。
作為四姓五派之一,對方卻也隻能散步解愁,這鎮魔司倚仗著朝廷和總兵撐腰,做起事情來真是愈發肆無忌憚。
自己等人再不聯手,怕是要被吃到骨頭渣子都不剩。
所幸現在總兵不在青州城,又沒有鎮魔大將,其餘偏將校尉翻不起什麼浪子,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落得青峰山那般下場。
“他怎麼來了?”
二層閣樓中,李新翰換了一身青衫,遮掩身上傷勢,可惜行動不便,隻能靠在紅木椅背上。
“不必管他。”
李慕瑾身著長裙,靜靜站在一側。
像姐弟倆這種身份,宴請賓客就是單純吃飯喝酒而已,順便把金剛門的人招來,彆讓對方提前生出忌憚。
至於其他的,無論站在世家這邊,還是站在鎮魔司那邊,都不是兩個小輩應該考慮的事情。
“您先用著,我去交代廚子把菜色換一批清淡的。”
田誌文招呼好趙康雲,找個借口抽身,悄然上了二樓。
跨入閣間,他看了看李家姐弟,又把目光落在主位上那位一襲墨色儒衫的青年,對方神情看不出喜怒,輕輕用杯蓋刮著茶葉沫子,半天也沒往嘴邊送一口。
這是嫌棄茶葉太差?
田誌文心裡頓時有了底,主次一目了然。
就是看著麵生,不知道來自哪方勢力。
今日宴請四方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不滿於鎮魔司的粗暴手段,想要站出來做個龍頭?
“李大哥,開宴麼?”
“再等等。”
李新翰朝下方眺望而去,片刻後,扭頭朝旁邊看去:“來了,直接喊上來問話?”
聞言,田誌文略微一怔,同樣朝下方看去。
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讓這墨衫青年專程來等,李趙二家都在,莫非是剩下的孫錢?也沒知會自己送請貼啊。
待看清大順齋門口的身影後,他眼中不禁湧現疑惑。
隻見喧雜的大堂內。
一個身形略瘦的青年含笑入內,頭頂薄薄寸發,身上披著寬大白布,露出半截似塗油一般精壯的身軀,一手負著銀亮鐵棍,另一手牽著厚重鐵鏈。
“諸位都在,趙大少爺也在,倒是小僧來遲了,有罪有罪。”
“一個武夫,裝什麼禿驢。”
趙康雲不屑一笑,收起扇子:“你金剛門立佛像不過幾十年,恰巧是咱們那位愛好頌經的知州上任此地前三月,在此之前,怕是佛珠都盤不明白。”
“趙大少爺教訓的是。”
圓剛也不氣惱,隻是笑道:“勤能補拙,經書佛珠這些東西,多背背,多盤盤,慢慢的也就會了。”
聞言,其餘人頓時哄笑起來。
隨著圓剛的目光掃視過去,迅速又噤聲大半。
金剛門現在隱隱有了崛起的跡象,靠著半卷凝丹淬體法,主持幾十年時間便境界大增,據說已有和凝丹境過招的資本。
在菩提寶樹枯萎之後,這門派不知什麼狗運,又有了曾經那種速成淬體的跡象,甚至比之前還要駭人。
一堆堪比玉液圓滿的淬體武夫,和一堆勉強能趕上凝丹境的淬體武夫,這可是兩個概念,如果真如眾人猜測的那樣,幾百年後,金剛門恐怕要幫青峰山補齊四姓六派的缺口,晉升一流勢力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