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儀這般從最底層一路廝殺上來的修士,又怎麼會放過如此來之不易的機會。
一把扼住老狗的咽喉。
隨即拳如暴雨落下,連綿不絕的轟砸在它的額骨。
滔天的金焰自身後卷起,將老狗儘數吞沒了進去。
與此同時,天上又多出一片猩紅道宮,無量妖皇端坐蒲團之上,九頭仙妖齊齊咆哮,四尊鎮石俯瞰人間。
萬妖朝拜。
破妄!赤陽!金風攝魂!
連續三式道法齊出。
詭異恐怖的血漿眼眸,赤紅大日,以及轟然席卷開來的血海腥風,整齊朝著被金焰包裹的張來福襲去!
“吼!”
老狗好似深陷血海火浪,風聲似虎嘯山林,動搖著它的神魂。
沈儀掌心裡浮現一枚枚離火烙印,皆是狠狠的拍進了老狗的頭顱。
“你知不知道……本座到底……吃了多少寶藥?”
張來福眼神恍惚,狗臉被血漿浸濕,卻絲毫不顯得腥臭,而是彌漫著濃鬱的藥香。
以它平平無奇的血脈,根本消化不了那麼多天材地寶。
而在此刻,那些堆積的藥力正如奔騰大河般洶湧迸發開來!
它倏然揮爪,攜著無儘力道,殘暴的落在了沈儀身上。
原本就開裂的銀甲,此刻直接炸碎開來。
沈儀渾身金焰消退,身軀開裂,體內的丹毒逐漸躁動,散發出淡淡黑霧。
身影被轟飛出去,在地上翻滾兩圈。
他跌跌撞撞起身,擦了擦唇角,漆黑瞳孔中毫無波瀾。
“……”
老狗一擊得手,眼裡卻沒有任何喜色,反而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天地間的氣息波動已經在逐漸平複。
這說明聶君開啟陣法的舉動已經到了收尾的地步。
而沈儀看似受了傷,實則到隕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這幾乎已經宣告了自己的死亡。
張來福愣神片刻,身軀逐漸輕輕抽動起來,它守了這麼多年的南陽宗,最終還是被賊人給破開了。
“……”
位於大殿中的聶君,終於抽出空來朝殿外看了一眼。
他終於明白沈儀為何如此果決。
直到此刻,師父甚至都還沒有出手,開啟大陣的事情就已經塵埃落定。
對方的強勢,來自於他那超乎常人想象的實力。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老狗的嗓音忽然平靜下來,它將目光從沈儀身上移開。
從現在開始,它的目標從守住聶君,變成了純粹的屠戮。
既然是屠戮,那自然要從最好殺的開始。
它緩緩轉身,一爪朝著最遠處的童心釧探去,先破了此陣,解放了渾身妖力,這些人一個都彆想走。
就在此時,天際那座陌生道宮之中,在如此長時間的積累下。
一枚近乎覆蓋了方圓數十裡的恐怖靈壓。
已經彙聚成了拳頭大小的一團,其中靈海翻湧,蘊藏著難以言喻的浩然威勢。
葉文萱垂眸盯著地上的老狗,雙掌艱難的揮下。
那枚拳頭大小的靈壓,無聲無息的墜下,砸在了老狗的腰上。
她本該身處沈儀的位置。
再不濟,也該代替剛剛突破的聶君。
然而到現在,她竟然成了局外人一般,被所有人忽視。
那就讓這條老狗瞧瞧,忽視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
噗——
老狗的半邊身軀儘數在靈壓下被碾碎。
芬芳的血漿灑落滿地。
它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朝著童心釧揮爪。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
老狗身上的傷勢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並非它本身有什麼神通,它向世人彰顯的,乃是南陽宗的底蘊。
“嗬!嗬!嗬!”
童心釧先前看著沈儀與老狗交手,隔得又遠,還沒覺得太過駭人。
但當他成為狗爪的目標時。
那一身化神後期的修為,卻像是莫名消失了一般。
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凡人。
在那巨大的壓迫感下,連動動手指都辦不到。
眼看著狗爪愈發變大。
刹那間,卻是徑直消失不見,好似一切都是幻覺。
在陣法之中。
沈儀一把攥住了老狗的後頸皮,將其隨意的摔砸了出去。
丹毒攻向道嬰五臟,渾身的金焰竭力將丹毒壓製下去,即便如此,也讓他赤著的上身布滿漆黑狀的火焰紋路,看上去頗為駭人。
顯然是陷入了力竭之狀。
就在這時,天穹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嗡鳴。
就像是索命之音。
讓老狗還未站起的身子,忽然顫了幾下。
它呆呆看著大殿內湧現的光華,就連咆哮聲中都少了幾分底氣。
“本座要殺了你!”
張來福雙眼血紅,朝著沈儀撲了過去!
葉文萱看著老狗已經徹底愈合的身軀,瞳孔緊縮,自己的全力一擊,居然如此輕易就被消解。
她再次在對方身上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
若是沒有盟宗來援,老狗便還是那尊無可匹敵的大妖。
她再次看向大殿,發現裡麵並未走出自己想象中的宗外修士。
“先走!”
葉文萱爆喝一聲,最後揮手,道宮中再次落下靈壓,幫沈儀勉強擊退了老狗。
隨即便毫不猶豫的朝著大殿掠去。
她落至聶君身旁,尖叫道:“把道牌給我!走!”
“……”
聶君站在祖師像下方,手持靈光遊動的道牌。
他沉默看著師父,隨後又看向外麵。
那道渾身血染的年輕身影,似乎並沒有聽見師父的提醒,沈儀隻是隨意瞥了眼陣外的童心釧,又眺向更遠處的地方,然後悍然的朝著老狗撲殺了過去!
聶君收回目光,指向旁邊的光幕:“我幫你吸引老狗的注意,是你當初要求我的事情,我做到了。”
“但是這個。”
他晃了晃手中的道牌,淡淡道:“你不合適。”
說罷,聶君倏然將道牌砸向了陣法中的沈儀,隨即踏空而出,紫霄神雷劍宮轟然鋪滿天際。
在場眾人卻是不知道。
就在護宗法陣開啟的瞬間,他們的身影已經宛如仙神般占據了天幕。
從千妖窟,到大乾,再到每個角落。
無論是修士,還是凡夫俗子,隻要略微抬眸,便能清晰的看見那座雄偉的大殿。
“瘋子!他媽的都是瘋子!”
葉文萱眼睜睜看著道牌飛出大殿,那顆心忽然空落了下來。
她搖搖頭,大口喘氣,徑直踏步掠入了那片光幕。
身處千妖窟內的眾人,強如靈兮苗清慧,弱小如薑秋瀾祝玨,皆是奮力朝大殿處趕來,在看見師父轉身離開的刹那。
以靈兮為首的一眾梧桐山弟子,皆是呆滯了一瞬。
她們大概了解過師父的性格。
但當這一幕真正落入眼底時,卻還是讓人莫名的有些心酸。
“紫霄神雷!聽我號令!”
聶君腳踩玄劍,道宮寶座之上,那柄化虛為實的長劍忽然被紫雷覆蓋。
從天際直指老狗的頭顱!
唰!
紫霄神雷劍訣蕩開青天,伴隨震耳欲聾的雷鳴,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貫穿了老狗的眉心,陷進去寸許。
聶君身形跌落下來,他在剛才催動道牌的時候,就近乎耗去了所有的積蓄。
但他反手抓住玄劍,仍舊是直直的朝著老狗斬去。
張來福漠然看他一眼,順手揮爪斬去。
刹那間,沈儀那雙金翼嘭的將聶君砸飛出去,黑眸緊緊盯著老狗眉心的紫霄神雷劍,下一刻,他徑直出手朝其探去。
紫霄神雷劈劈啪啪的炸裂他的手指。
但那修長的五指,仍舊是緊緊握住了劍柄。
在張來福詫異的注視下。
沈儀仿佛化身一尊凶惡的煞神,平靜的神情倏然猙獰起來。
一把攥住它的脖子,將其狠狠摜在地上!
體內鳳卵在丹毒的侵蝕下出現了幾道裂紋,其間爆發出勃勃生機,化作無比耀眼的金色,灌入雙臂之中。
沈儀以膝蓋壓住老狗的頭頂。
雙掌握劍,高舉過頭頂,紫霄神雷之中,筆直的劍鋒若隱若現,裹挾著濃鬱殺機。
悍然朝著老狗的脖頸刺去!
噗嗤!
滾燙的狗血濺灑在沈儀臉上,那張白皙俊秀的臉龐上並未有什麼戾氣,僅有毅然決然的殺機。
劍鋒從它的脖梗處一路扯下,一條深深的豁口在老狗腹部綻開。
就在那堆積的藥力開始修補傷勢的瞬間。
沈儀熟稔的伸手,幾乎不需找尋,瞬間便是攥住了老狗的妖丹,動作快到張來福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嗤拉。
隨著他的揚手,又是一蓬血漿濺起。
沈儀鬆開長劍,狠狠按住張來福的狗頭,直到掌心間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掙紮。
他才脫力般的坐在了地上,嗓子猶如破風箱般的喘氣。
整個天幕間,隻剩下一人一狗。
“……”
聶君摔在南陽浮雕之上,緊緊盯著那赤著上身的青年。
片刻後,他沉默走入了大殿。
在那祖師像後的隔間內一頓翻找。
聶君想不出來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替對方遮身,或許唯有手中之物。
就在張來福的珍藏之中,最上方擺著的,是一件白色的南陽法袍。
他恭敬捧著那法衣。
一步步踏入陣法之中,將其披在了力竭的沈儀身上,又順手替對方撿起了地上的道牌。
然後單膝跪地,將此物獻了過去。
“……”
沈儀瞥了眼身前的聶君,終於調整好了呼吸,挑眉道:“少矯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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