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白玉京禍麟,總壽四十二萬年,剩餘壽元二十四萬年,吸收完畢】
【剩餘妖魔壽元:兩百四十九萬年】
白霧環繞之間。
沈儀盤膝坐於藏法閣頂樓,從扳指中取出了嶽家兄弟的屍首。
彆看在靈嶽宗主的手裡,嶽天策顯得那般不堪一擊,實際上單論修為的話,他是不輸於他兄長的。
在合道之下,恐怕已經很難找到比這兄弟倆更強的妖魔了。
沈儀彙聚出一尊方正鎮石,將兩具屍首化作血河彙入其中,靜靜看著鎮石化作一尊麒麟模樣的凶獸,鱗片細密,身上攜著雲紋形狀的羽毛。
若是五光十色的模樣,看上去還頗有祥瑞之風,但念及先前嶽天策化作的黑雲,再加上這鎮石凶煞猙獰的神情,便莫名透出幾分邪氣凜然,禍祟將至的感覺。
沈儀收回目光,開始凝聚妖魔本源,替嶽天機重塑妖魂。
生老病死苦,苦劫還排在死劫的後麵。
回來的路上,他也是向玄慶前輩詢問了關於嶽天機的事情……說實在的,沈儀並不覺得這位嶽家嫡長子有多苦。
論其本身,血脈強盛,悟性驚人,從幼時便從未遇到過挫折,一路順風順水。
論嶽家,底蘊渾厚,地位尊崇,直至今日仍舊是北洪一流的大族。
聽起來似乎和當初大乾的祝玨師兄有些像。
但彆忘了,祝師兄那是真的突破不了,才一蹶不起,這嶽天機則是沒有困難也要自己創造困難,分明可以毫無瓶頸的突破至合道層次,卻因為敵不過玄慶,把失敗的緣由歸咎於會的東西太少……活生生把自己給整瘋了。
沒苦硬吃。
沈儀搖搖頭,自己這般在修行資質上平平無奇,靠著時間硬推的人物,理解不了這些天驕心中傲氣也很正常。
在他看來,隻要能勝,無論是境界碾壓,還是暗中偷襲,哪怕是欺負對方雙腿殘缺,站在遠遠的地方放天罡血煞,反正能把事情給辦了就行。
罷了,無論如何總得試試。
要是嶽天機都渡不過此劫,那沈儀就隻能把主意打到那位皓月霜虎族長身上去了,畢竟那虎妖看上去也挺癡呆的。
一枚接一枚的妖魔本源灌入進去。
直到第三十六枚,嶽天機的妖魂終於提升到了珍級,沈儀仍舊沒有停手,再次灌入近二十枚本源。
【白玉京.禍麟靈):嶽天機】
【剩餘妖魔壽元:一百九十六萬年】
下一刻,這兩兄弟化作的鎮石倏然睜開了眼眸,渾身化作墨玉顏色,那些漆黑雲羽也是輕輕搖曳起來,給人一種莫名的災厄之像。
安憶本能的皺了皺眉,攔在了它的前方。
這玩意兒給她的感覺有些危險。
“先把那本仙法給我抄了。”
沈儀取出一枚玉簡,沒有著急讓這尊鎮石去渡劫。
若是真能收獲一式傳聞中的仙法。
即便是渡劫失敗了,肯定也不算虧。
“天機……謹遵我主……法旨……”
大概是吞服了太多妖魔本源,嶽天機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滯,許久才做出回應。
它探出爪子,接過玉簡,隨即將神魂沁入進去。
沈儀安靜看著,唯有略微攥緊的五指流露出些許緊張。
仙法這種東西,彆說修習了,他甚至都沒見有人用過。
然而嶽天機很快就收回了神魂,將玉簡重新遞了回來。
沈儀疑惑一掃:“沒了?”
【合道.萬劫血神大法殘卷仙):未入門】
“回稟我主,此乃天機去無量道皇宗學藝所得,族中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也隻換得入門篇而已,需要我習成以後,凝練出血神真意,道皇宗才會繼續傳授後麵的內容,我已經修習了數萬年了……”
嶽天機垂下了頭顱,顯然,他並沒有能掌握此法,否則先前拚死一搏的時候,早就用出來了。
“……”
沈儀收起玉簡,沒想到這也能跟無量道皇宗扯上關係。
凝練真意這種事情,他在無名山中體驗過了一遍,那還是隻是一式普通的合道法,再加上無名山設下的曆練相助,都耗費了數十萬年時間。
嶽天機雖然將各種修士手段都能耍的有模有樣,但畢竟還是妖族,麵對這種品級的功法,學不會才正常。
以白玉京境界,強行修習合道手段,本就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沈儀原本還覺得妖魔壽元剩餘頗多,現在底氣卻又有些欠缺起來。
再強的手段,也需境界的加持,就像他先前想的,與其靠著仙法跨境界勝敵,哪有直接境界碾壓對方來的乾脆利落。
反正功法也不會跑路,這些妖魔壽元還是先留給合道所需比較劃算。
更何況,要是因為這個把嶽天機給整得更瘋了,自己到哪裡再去找個天驕來渡劫……現在去惹霜虎族長,跟找死有什麼區彆。
念及此處,沈儀緩緩將指尖落於眉心。
下一刻,五座雄偉的大城撥開了漫天雲霧,將整個藏法閣頂層映照的猶如仙境。
最後那座城,喚作延康。
在沈儀所聽見的傳聞裡,整個洪澤的修士當中,隻有玄慶前輩看見過這座城。
但最終還是沒能將其打開。
渡劫這種事情,除自己以外,不存在重新來過的機會,一旦失敗就是身死道消。
所以玄慶不是沒渡過去,應該是壓根就沒推開過門,不知道是修為不夠打不開,還是信心不足,自覺沒吃過什麼苦,想要再曆練一下。
簡而言之,自己應該是洪澤第一個渡第五劫的修士。
“去吧。”
沈儀略微抬掌,將這頭禍麟送至延康大城之外。
刹那間,城門敞開,當初凝聚的絕品道柱們,此刻終於是發揮了作用,門內再無紫氣氤氳,唯有刺目的金光閃爍!
嶽天機在兩人的注視下,緩步踏進了那扇門。
刹那間,沈儀眼中的場景便是發生了巨變。
相較於前麵幾劫,這次可是熱鬨的多。
巍峨高山沒入雲海,卻被密密麻麻的身影所占據,數不清的修士聚集於此地,目光儘皆彙於山巔,眼眸中儘是熱切!
山巔處,一道道氣息雄渾可怖的人影端坐蒼穹四方,其中甚至還有沈儀認識的存在。
天劍宗主、靈嶽宗主……
在六人的前方,赫然便是先前盤坐於藏法閣內的老人,隻不過此刻的他滿臉含笑,安靜的注視著下方。
“這是……北洪?”
沈儀側眸朝其他幾處看去,看見了無量道皇宮,還看見了更加年輕的嶽天策,以及身處一堆長輩旁邊,滿臉好奇的小姑娘,依稀能看出紫蘭仙子的模樣。
年幼的紫蘭扯著一道俏麗身影的袖口,那女人噙著溫柔笑意,美的難以方物,略微捋了捋鬢發,眼中唯有山巔處那隨意而立的年輕修士。
“……”
嶽天機跪倒在地,雙臂撐著身子,目光有些呆滯,不知道自己為何又會回到這裡。
直到被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勢所刺痛,他腦海中突然不受控製的湧現了一抹濃鬱邪火。
原本呆滯的雙目,突然變得怨毒起來。
他喘著粗氣,赫然抬頭看去。
隻見麵前那人身形高挑,麵如冠玉,一身雪白長衫略微搖曳,襯的他宛若神仙中人,氣質出塵,僅是立在此地,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所有視線的焦點。
在這年輕修士的身後,山路上躺著一具又一具身軀,其中有妖也有修士,皆是身負重傷。
而嶽天機所處的位置,便是這條路的儘頭。
“玄慶!”
嶽天機驟然發出一聲嘶吼,想要站起身來,想要施展自己這些年學會的萬法。
然而他像是被整片天幕鎖住,強行鎮的跪在地上,哪怕連手指都動不了一下。
隻能眼睜睜看著玄慶邁開步子,想要掠過自己。
“你現在很得意是不是?你終於勝了我?”
嶽天機不受控製的慘烈一笑,口中莫名吐出了和十萬年前一模一樣的話語,待這話音出口,他眼中湧現驚懼,仿佛已經看到了下一幕會發生什麼。
果然,那年輕修士腳步微滯,隨即回過身來,垂眸看向嶽天機,英俊如謫仙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你是?”
嶽天機的臉龐瞬間變得血紅一片,雙眸近乎瞪出眼眶,他想捂住耳朵,卻無論如何抬不起手。
“算了,不重要。”
玄慶沉吟了一下,收回目光,緩步走向了前方,抬眸朝著四周天際掃去:“還有嗎?”
無量道皇宮中,一道道模糊虛影皆是沉寂無聲。
東龍宮眾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最前方的東龍王更是裂開嘴,捋起了胡須,越看越滿意。
那溫柔的姑娘輕輕捂唇,眼中像是有光,連白皙下頜都不自覺抬高了許多,整個洪澤都知道,這意氣風發,橫壓年輕一輩的修士,乃是她的道侶。
至於南洪七子,幾位宗主相視一眼,全都是無奈搖頭,卻無論如何也藏不住唇角的笑。
唯有最前方的老者,笑意依舊,但眼底卻是湧現了幾分擔憂。
嶽家眾人咬緊牙關,不忍再去看自家的麒麟兒。
於是乎。
嶽天機臉上變得灰白一片,眸光黯淡,四周的熱鬨與聒噪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雙臂突然失去了力氣,橫躺於地,和那山路上躺著的眾多身影再無任何區彆。
“嘶。”
看著嶽天機此刻的模樣。
沈儀陷入沉默,不會到這兒就結束了吧?
幾十萬年的妖魔壽元,砸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