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幾位宗主全都陷入了沉默。
姬靜熙抿抿唇,她知道齊師兄的想法,隻要沈儀還能繼續修行,那七子與南龍宮間的廝殺,結局就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無論如何都輸不了,因為沈儀的成長速度真的太驚人了。
但若是由著他的性子,這位沈宗主必然是要殺出去的,這樣就會產生變數。
靈嶽宗向來以穩健著稱,能穩勝,就肯定不去冒絲毫風險。
可是……提醒旁人千萬小心?
連寶花宗主都被驚成這般模樣,那七子麾下上千餘附庸,數百萬修士,拿什麼去小心謹慎?
他們供奉了南洪七子這麼多年,到了真出問題的時候,得到的就是一封傳信,以及冷冰冰的“千萬小心”?
“再想想彆的法子。”
齊彥生又何嘗不知道諸位師兄弟因何猶豫。
他很少會拿出師兄的派頭去管束其他人,除非涉及到南洪七子的存亡,他沒有秦師兄的實力,也不如葉鷲那般心性,隻能穩紮穩打。
南龍王都這般潑皮姿態了,足矣見得對方這次抱有怎樣的決心。
“你們護送寶花宗主歸去後,順便查明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會儘力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除去必要的眼線,附庸內的其餘族人,能帶回七宗的全都帶回來。”
齊彥生從不胡吹大氣,他隻能承諾這麼多。
“尊師兄命!”
幾位地境宗主拱手領命,隨即朝老嫗看去。
寶花宗主並非無理取鬨的人,南洪七子在這種情況下,都被龍王闖上家門口了,還能冒著風險,派出整整三位宗主陪自己回去,已經是無比的重視了。
“諸位前輩,請。”
幾人不願再浪費時間,齊齊踏上清月寶船,朝著遠處掠去!
在眾人離開以後,南陽寶地的法陣內,渾身木質軀殼的身影沉默立在原地,低頭看了眼粗糙的雙掌,神情有些複雜。
現在的他,真的幫不上任何忙。
除非厚著臉皮去找東龍宮。
他乃是十萬年前殺劫的起因,而且還是東龍宮的半個女婿,對於南洪那頭鎮守龍窟的黃煞毒龍,他或許比幾位長輩都還要了解更深一些。
南龍王這次準備的手段,可能比幾位長輩想象的還要無恥和凶煞許多。
玄慶甚至嗅到了和上次殺劫掀起時相似的味道。
彆人可能覺得無非就是地盤的紛爭,打到其中一個服氣就罷了,可以那頭老龍王的性格,連上次殺劫的甜頭都懶得嘗一口,生怕惹上麻煩。
玄慶毫不懷疑,對方一旦出手,那就是真的感知到了性命有危,為此,它大概率是不惜屠戮南洪所有修士性命的。
念及此處,玄慶退回陣法外,朝著祖師殿而去。
……
【第七十三萬年,在你們三人的輪番上陣苦熬下,這片青天終於是發出了一聲長歎,你徹底明悟了神嶽真意,在你的掌心內,這縷真意好似那密密麻麻蛛網般蔓延開來,於天穹中勾勒,漸漸化作偉岸的山形,徹底將天幕鎮壓】
【合道仙).神嶽鎮青天:圓滿】
【剩餘妖魔壽元:三百四十三萬年】
“嘔——”
沈儀渾身大汗淋漓,雙臂戰栗不休的撐著地麵,濕漉漉的發絲好像能攥出水來一般。
呼吸聲於空曠的大殿中回響。
柯十三和嶽天機則更加狼狽,兩道高壯的身影橫躺在地磚上,雙目圓突,脖頸上青筋暴起,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細微的顫音。
與先前讓青天適應神嶽不同,那個隻需要用時間慢慢去磨就好了。
這次的推演,乃是三人借助那枚小山法寶,強行與這片天廝殺了數十萬年,方才讓其屈服。
而且主力還是那座小山……
若是沒有這位仙人留下的法寶,僅憑他們這樣什麼天材地寶都不用的枯坐,彆說數十萬年了,把這剩下的壽元全部砸進去,怕是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乾嘔許久,沈儀的雙眸逐漸恢複清澈。
他踉蹌著站起來,看似狼狽,卻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這片天地。
從掌心延伸而出,於天上勾勒而出的山形,仿佛一尊偉岸替身,代替他去出手。
這才叫做“鎮”青天,而不是單純的借力。
功法有了突破,沈儀心情大好,念及那萬劫血神大法並無後續,現在這兩位殿主也確實不適合再推演下,他乾脆利落的將兩人收入了萬妖殿。
“呼。”
沈儀收起仙法,雖然在諸多法陣的加持下,南陽白袍並不會臟亂,但他修行時日尚短,還是保持著凡人的習慣。
出了汗,那就得換身衣裳。
稍稍整理了一下乾淨的墨衫,沈儀邁步朝著祖師殿而去。
躋身合道以後,他已經化作了這片寶地的一部分,整個人猶如清風拂過長空,待到靴子落地,整個人已經出現在了大殿門口。
“嗯?”
沈儀朝著殿中瞥去,卻是看見玄慶正執著筆,滿臉複雜的寫著什麼。
在聽到刻意的提醒聲後,玄慶整個身軀一顫,像是被抓住了什麼把柄,趕忙把紙筆一把收了起來。
他可沒有忘記,這位沈宗主當初是如何麵不改色的嘲笑自己的諢號。
“給寶花宗主寫的?”
沈儀倒不是個八卦的人,隨口問了一句。
“宗主想到哪裡去了。”玄慶麵色一僵,雖然信不是給寶花宗主的,但寫信的緣由確實和她有些關係。
說實在的,跟前任老丈人寫信,在幫南洪七子的同時,順帶也幫另一個女人請援,這事情總歸是讓人有些心虛的。
在沈儀的安靜注視下,玄慶歎口氣,將信紙遞了過去:“罷了,最後總歸還是要勞煩宗主幫忙把這封信遞出去的。”
以他現在的樣子,根本出不去南洪。
沈儀挑了挑眉,將那信紙接過來一看,在看清上麵字跡後,無奈瞥了玄慶一眼,順手將其裝進了扳指:“沒收。”
開什麼玩笑,讓東龍宮參與進來。
以那群紫髯白龍的體量,隨隨便便就能引起諸多勢力的注意,似那無量道皇宗,嶽家,乃至於仙人和北龍宮。
就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件暴露出去,引起的麻煩都不知道比西龍宮恐怖多少。
“筆交出來。”
沈儀又伸手奪過那支毛筆,把清風給叫了進來:“給我看著他,不準他再寫信。”
“宗主——”玄慶有些無奈的站起身子,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沈儀哪裡不知道對方在擔心什麼,無非就是在意那寶花宗主的安危。
“急什麼。”
沈儀轉身朝著殿外而去:“總得讓我先試試,實在不行,到時候你不想寫,我都得逼著你寫。”
聞言,玄慶愕然呆在原地,想要上前去攔,卻發現宗主已經消散於寶地內。
不是……他確實有些在意寶花宗,但那是因為寶花宗主幫了南陽許多,但怎麼可能為了寶花宗,讓南陽宗陷入無人鎮守的尷尬之地!
況且現在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萬一這是南龍宮的計謀,乃是刻意針對宗主們的伏殺,自己豈不是成了內鬼!
“……”
李清風安靜立在原地,隨即走上前去拍了拍玄慶前輩的肩膀,安慰道:“前輩,我以為你早該習慣了。”
“宗主說過的話,何時讓人失望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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