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斥候先一步進營中稟了今日魏趙兩國交戰的軍情,因而眾將士夾道歡迎。
有人高興地上前稟道,“大將軍可算回來了!主君正等著大將軍吃羊飲酒,一同犒軍呢!”
聲音粗獷,似是何處聽過。
但軍中大多都是這般粗裡粗氣的聲音,因而仔細回想,卻又沒什麼特彆的。
再仔細分辨,是了,大營之內火把通明,早就支起爐灶架子烤起了全羊,烈酒也吊在爐子上溫了許久,遠遠就聞見了濃鬱的酒氣。
就連魏營的妓子們也都被拉出來侍奉酒肉,犒軍的架勢已然擺好了。
那周將軍神氣十足,似得勝的公雞,狂狷大笑,一巴掌拍上了阿磐的腰臀,向來人展示著,“我給王父帶回了戰利品!姓孟的!還有女人!”
話音還沒有落,便把阿磐丟了下去,“去洗個乾淨,等著獻給王父!”
本就被顛得散了架,這一摔更是
要不是還有一身的肌膚皮肉把全身的骨骼攏在一起,這一摔必要把她的骨頭摔上個四麵八方,七零八落。
有人大笑,“大將軍神武,早就聽說了!”
一時間,人馬沸騰,大營之內全都怪叫著附和起來。
很快有人領命將阿磐扛上肩頭,片刻又有人領了兩個營妓跟著過來伺候,也不知扛到了什麼地方,那裡有營帳,也已抬上了熱水。
扛她來的人是個急性子,似乎急著趕緊回去吃羊喝酒,要不就是等著回去吃瓜看戲,因此隻給了她們一盞茶的工夫,命那兩個營妓給阿磐匆匆清洗了身子
那兩個營妓看起來早就麻木得認了命了,偶爾輕輕地說上一句,能聽出那是中山女子的口音。
她們在說,“打了勝仗,又飲了酒......又要挨上一整夜了......”
另一人低低歎氣,“不知今晚又是多少個......”
阿磐心裡一酸,去歲冬若沒有逃出去,她與身旁這兩個營妓不會有什麼分彆。
還來不及在水裡好好地舒緩舒緩身子,就被外頭的催著趕著出了浴,仍被妓子們裹了趙國的大纛,疾疾地又被人抬了回去。
三月的夜春寒料峭,殘星數點,露在軍旗外的肩頭凍得冰涼,阿磐忍不住打起寒顫,也忍不住連連打起了噴嚏。
這一路上,聽見營中魏人正興高采烈地議論。
似什麼,“我軍乘勝追擊,又追出去幾十裡,正遇到請求援兵的趙軍殘部!我軍士氣正盛,把趙人殺了個落花流水,屁滾尿流!真是痛快!”
哦,大抵是今日跟在周將軍身旁的幾個偏將。
“趙人昏了頭,居然不騎馬,全都步行往前趕!周大將軍著人去查,往北去二十餘裡,找到了趙人夜裡住下的大營,趙人的馬不知怎麼全都癱在了廄中,一匹也騎不了了!真是稀罕事兒!”
有人迫不及待地追問,“到底怎麼回事?”
原先說話的人嘿嘿笑了兩聲,又繼續道,“卻又不是中毒,隻是吃下了馬絆腸,沒什麼大礙,毒不死人,周大將軍已著人拖來,約莫著天亮前就能到!兄弟們至少能吃上兩月的馬肉了!”
眾人高興地兩眼放光,大聲叫好。
阿磐心裡一動,原隻是打算要趙國的馬不能北上,陰差陽錯的,竟成了魏人行軍打仗的口糧。
也不知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終究是不能被千機門知道的事。
還有人說,“魏趙這一役,魏武卒斬殺了趙人兩萬餘,繳獲了馬匹物資無數,把趙人趕進了太行山,必要緩上好一陣子才能重新整軍備戰了。”
是了,敗逃的趙人所剩無幾,魏人的版圖正以十分駭人的速度往北擴張。
這樣的陣仗,豈是千機門阻擋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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