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鴻遠果然來接薑媚。
天還沒有大亮,街上行人不多,很安靜。
上了馬車,周鴻遠又遞過來一個小包袱:“我買了些烙餅,你路上若是找不到店家投宿,還能吃這個。”
“謝謝。”
薑媚道了謝便沒了聲音。
周鴻遠租的馬車是單乘的,車內空間狹小,坐兩個人有些擠,兩人的身子不可避免地碰到,周鴻遠腦子裡浮現出離開祁州那日,薑媚裹著被子被裴景川抱上馬車的場景。
那時他還不知道是她,隻看到一隻漏在外麵的腳,和腳脖子上泛著冷光的足鏈,上麵還綴著細小的鈴鐺。
他和薑媚雖然做了大半年的夫妻,他卻連抱她親她都很少,根本不知道她的腳是那樣的白瑩小巧,更不知道她在床上會是如何模樣。
周鴻遠握了握拳,再度開口:“你身上有傷,強行趕路恐怕會生病,我有個朋友不久會去漳縣做縣丞,你不如去漳縣避避風頭,等我發了俸祿,我可以幫你在那裡買個宅子。”
李氏和周嵐就盼著享福呢,哪能讓他的俸祿給彆人花?
薑媚知道周鴻遠做不到,卻還是看著他問:“你是要養我做外室嗎?”
她和裴景川不清白,他也要娶彆的女子為妻,卻要買宅子將她養在漳縣,不是養外室還能是什麼?
薑媚說得太直白,周鴻遠立刻反駁:“不是的!我隻是覺得你一個人在外漂泊不安全,而且之前是我對不起你,我想補償你。”
他這個人說話向來是好聽的。
薑媚聽過太多難聽的話,遇到他便以為是老天憐惜讓她也能被人愛,經曆了這麼多才發現,碰碰嘴皮子就能說出來的話,最是廉價。
他若真的愛她,一開始李氏和周嵐就不會讓她去爬張明淵的床,他也不會在她被判了死刑之後,義無反顧的赴京趕考,更不會在應縣將她出賣,又在今日急著將她送出城,讓她一個人逃亡。
薑媚心底一片涼薄,麵上卻順從道:“好,那我就去漳縣。”
周鴻遠現在名氣大,連守城的官兵都知道他是今年的榜眼,他一亮明身份,官兵就放了行。
他要送的是祁州的同窗,薑媚之前也見過。
對方發揮不好落了榜,隻能回祁州準備下一次春闈,除了周鴻遠,還有四個人一起來送行。
幾人賦詩鼓舞了對方一番,表達了不舍之情,才目送對方離開。
等人走遠,其他四人先行回城,周鴻遠坐著馬車,又把薑媚往城外送了好幾裡路。
剛送走友人,又要送走薑媚,周鴻遠的情緒波動有些大,他忍不住抱住薑媚,動情地說:“在漳縣等我,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他抱得很用力,和他們還是夫妻時的擁抱不同,這個擁抱帶著很明顯的占有和侵略意味。
薑媚僵著身子應好,過了會兒周鴻遠終於放開了手。
薑媚沒有留戀,挎著小包袱,堅定地朝前走去。
周鴻遠盯著薑媚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坐上馬車返城。
然而他剛到城門口,就看到裴景川帶著十來個護衛要出城。
明明還隔著很長一段距離,周鴻遠卻清晰地感受到了裴景川身上可怖的氣息。
他不是已經放棄找薑媚了嗎?這個時候出城做什麼?
周鴻遠想要攔住裴景川,還沒來得及開口,白亦就閃身來到馬車上:“周大人的妹妹一直在客棧從未外出,還請周大人到刑部說清楚剛剛帶的什麼人出城。”
白亦的聲音冷寒,眼神更是凜冽,周鴻遠心裡那點兒僥幸被徹底潑滅。
裴景川根本沒有放棄找薑媚,他是故意收回人手,想引暗處的人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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