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院鬨了那麼一場,沈湘歡很沒有精神,興致懨懨趴在貴妃榻上,一動不動。
“夜色有些晚了,還是不要跑了。”她不大想吃,著實被江家人惡心的。
一想到,她之前被江家人蒙蔽,心裡就一陣陣泛難受。
如今的明春院實在太安靜了,比前些時日她等待江禦林歸家的時候還要安靜,幾乎可以聽到風吹樹葉落下的簌簌聲。
她剛嫁進來的時候,江禦林陪著她在明春院裡玩鬨嬉笑,那些美好的日子幾乎陪伴她走過了整個難熬等待的幾年。
那邊的周婉兒還在作怪,“夫君,你莫要責備嘯兒。”
郎中已經請過來了,發現江嘯沒有發熱,他沒有像晚膳時候那般周全委婉,略有鄙夷直接道,“大人也該管教管教,這樣裝病的事情,一次兩次在下還能容忍,再來三次叫人跑來跑去,在下必然不會再登江府的門了。”
“診堂還有不少病人等著呢。”
江禦林吃了排頭,又不好張口罵人,他為官做宰,也不好跟這樣的鄉野大夫計較,畢竟是家中人理虧,隻讓人給銀子把郎中給送出去。
周婉兒正溫聲細語代替他的兒子,哄著江禦林給他賠罪,“夫君,嘯兒就是嚇壞了,又怕你不要他,生他的氣。”
江嘯雖說是男兒,性子卻養得跟周婉兒有些像,一直跟著江禦林撒嬌。說他下次再也不敢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又道他隻是看不過娘親受欺負,才衝過去,並不是故意冒犯沈湘歡,都賴她欺負母親,想給母親出頭而已。
含珠聽聞,故意高聲道,“什麼重了一點,他恨不得要將姑娘手給咬斷了,血淋淋的。”
那邊的周婉兒道,“嘯兒是個小孩,嘴上即便沒有輕重,能有多大的力氣,夫人要是責怪,讓婉兒去給她跪下罷?”說著又低聲抽泣,裝暈了。
母子兩人哭哭嚷嚷,江禦林很快沒轍,不痛不癢申斥了兩句,就哄人歇息。
即便是關上了窗桕,夏影樓的聲音照舊源源不斷傳過來。
“狐狸精生的小狐狸崽子。”含珠恨恨呸了一大口,“小姐您說得對,她這一窩根骨都是不正的。”
見她明明臉都腫了,還要幫著自己罵人,疼得齜牙咧嘴,沈湘歡笑了。
她手指戳了戳含珠另外一邊臉,“好了,不值得生氣,平白氣壞了身子。”
她靜坐了一會,原本想看些書,看不進去。
那邊著實太吵了,即便心裡可以不在意,但周婉兒這套隔山打牛的心計著實惡心人。
聽寶珠和含珠還在勸她,沈湘歡索性把書給撂下,點了點頭,“你們去把我從前最愛看的戲班子請來,我要點一出好戲。”
眼下時辰的確是晚了,可她從前在家中,不管多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沒有人管得住。
回想想,還是在閨中做女兒的時候最舒坦。
“好!”含珠和寶珠連忙要出去。
沈湘歡不想在家裡坐苦等,她叫住人索性一道出去。
還是走的角門,有個婆子在那守著,說她奉了江禦林的命,冷著臉請沈湘歡回去,說是日後都不許她出門了,出門還要跟老太太報備,尤其要劉氏的意思。
劉氏點頭,她才可以出去。
腿長在她的身上,她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
江府花著她的錢,還想限製她的人身自由?
沈湘歡也不跟她講道理,免得多費口舌,示意含珠拿了兩張大額的銀票,遞過去,輕而易舉便收買了方才趾高氣昂角門婆子,點頭哈腰讓她早去早回,承諾她不會說出去的。
這世上,誰會跟錢過不去,都是一些為月錢生計來做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