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悅擔任公審主持,聽德宗發話公審開始,於是走向台前,拿起大喇叭,大聲喊道:“帶人犯!”
話音剛落,便聽行刑台周圍數十名禁軍齊聲大喊道:“帶人犯!”
此時校場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西北側,隻見每兩名禁軍押著一名披枷帶鎖的罪犯,陸續走入校場,來到行刑台下。
待犯人按隊站好,李文悅宣讀軍法,然後大理寺、京兆府、刑部陸續宣讀了這些人早年的劫掠罪行。
原來這些人都是慣犯,早年劫掠百姓、草菅人命,都有案底,隻不過以前德宗投鼠忌器,加上張秉良包庇,他們都逃脫了懲罰。可惜這次,他們遇到了霍子玉,再也無法逃脫了。
待諸司衙門宣讀完他們其中一些人的案底,幾名受害人上台指認,其中包括被劫掠的徐州客商張潛、大食客商克羅沙耶,還有曾經被他們劫掠過的一個村的村正。
張潛和克羅沙耶的事情,霍子玉倒是知道的,不過他也是剛知道原來這幫人還劫掠過一整個村。
這個村叫羅家村,就在長安東南三十裡處,盛產蔬菜,這些兵痞不僅把羅家村的菜搶了,還搶了種菜的姑娘,然後打死了追上來的村民,引發民變。
這個羅家村,據說祖上跟唐初名將羅藝有關聯,曆史上真實的羅藝,生性殘暴好殺,奸詐狡猾,隋滅降唐後,巴結李建成。玄武門之變後,羅藝假意宣布入朝,暗地裡卻串聯幾方唐將與突厥聯合造反。
太宗皇帝剛命令尉遲恭領兵討伐他,大軍還沒出發,他就被幽州邊軍打敗,逃入突厥,最終被部將殺害,他的族人也被押回長安為奴。
後來在高宗朝羅氏一族被赦免,然後在長安東南定居,世代以種菜為生。
當日,張秉良的部下劫掠羅家村,他們村裡蔬菜被搶、姑娘被掠、村民被殺,村裡人被迫抄兵器進攻禁軍,與幾十名禁軍對峙。
誰知張秉良趕到後,以罪臣之後、意圖謀反為名,調軍鎮壓,兵部不敢怠慢,立即上報德宗,德宗派京兆府、大理寺聯合刑部調查,查明了真相,這才避免了一場大規模的冤案、血案,不過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這兩天,長安城裡和周邊到處都在瘋傳霍子玉公審一師有罪兵將的事情,他們便派村裡幾個人來認,發現其中就有當初劫掠他們羅家村的那幫人,於是決定冒險揭發指認他們。
張茂昭全程都在淡然的看著公審與指認,在他看來,這些罪行都不算什麼:大唐各州府節度使麾下兵將,有幾個乾乾淨淨、從沒搶過百姓的?霍子玉實在小題大做。
張克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人看得出他什麼心思。
德宗和霍仙鳴全程都在靜靜地看著、聽著,太子李誦、廣陵王李純、文武百官也一樣,靜靜地看著。其實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兵將劫掠百姓這種事在大唐各地都有發生,有的是因為糧餉不足引起部將劫掠,有的則是因為軍紀廢弛、將領帶頭領兵搶掠。大唐兵將驕悍彪勇,很少有人節製,有時候管得嚴了還引發兵變,所以大唐各地軍紀越發廢弛,官兵欺壓百姓的現象,這些年愈演愈烈。
此時觀眾群裡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殺了他們!”全場百姓都跟著喊了起來,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
德宗望向霍子玉,傳旨霍子玉繼續主持審判,霍子玉站起接旨後,從觀刑台下登上去,手下人要遞來擴音喇叭,霍子玉一擺手拒絕了,慢慢走到審判台前。
霍子玉目光緩緩掃過校場周邊,隻見周圍黑壓壓都是百姓,人山人海,而百姓們群情激憤,一致高喊殺了劫掠百姓的罪犯,霍子玉注意到,雖然百姓們都很激動,但是卻沒亂起來,依然秩序井然,站著維持秩序的禁軍和不良人也是紋絲未動,關鬆安排的不錯,霍子玉望向帝台下的關鬆,點頭示意。
此時,隻見霍子玉雙手微微下按,示意百姓們暫時安靜,百姓的喊聲這才逐漸停下,霍子玉心神一攏,劍眉一揚,氣運丹田,朗聲說道:“大唐的兵,隻能是保家衛國的,絕不是欺壓百姓、坑國害民的!”
霍子玉內力本就深厚,加之運用了一點獅吼功,話語說出來,如響雷轟鳴,徹達八方,所有人都徹底靜了下來,霍子玉說的每個字,像一記記重錘砸在每個人心頭,在所有人心目中留下了印記。
霍子玉繼續道:“陛下愛民如子、體恤天下,命我整頓軍務、還百姓以安居,但是這些人,橫行不法、頂風作案,置軍紀於不顧、置朝廷法度於不顧、置百姓安樂於不顧、置陛下聖明於不顧!”
霍子玉頓了頓,環顧百姓,見所有人都靜靜的聽著,群情踴躍,他又看了一眼下麵跪著的二百多一師犯人,咬牙大聲道:“這些人,該殺!”
“該殺”二字,霍子玉加重了語氣,聲如震雷,校場內所有人都覺得耳膜震動,如雷貫耳。
張克禮和張茂昭父子倆,從霍子玉開始說話,就難以置信地轉頭望向帝台前的霍子玉。
張克禮一直以為自己內力已經足夠深厚、並且長期以此自負,這次來大唐武道會前,也頗有視天下英雄如土雞瓦狗的感覺,決賽雖然被裴緒凶狠進攻、逼得連連躲避,但他也發現裴緒隻有爆發力卻內力不足,二人交戰時間一旦拉長,裴緒必敗。
他一直覺得霍子玉僅僅是力氣大、運氣好,僅此而已,當知道霍子玉才13歲後,對之更是輕視,13歲的少年,能有什麼內力?如今見識到霍子玉內力竟然高深至此,比自己還要高得多,甚為震驚,與父親對視一眼後,陷入了沉默。
張克禮作為節度使張茂昭的兒子,雖然從小就略有嬌慣,但是練功卻一直很努力,後來得到吐蕃高僧傳授功法,尤其學得龍象神功後,內力愈發精純,加上左右互搏之術,讓他一直自忖天下無敵,如今見到霍子玉展現實力,不得不對霍子玉另眼相看,至少,他覺得霍子玉能奪得大唐武魁並非單純運氣好,他在半決賽打敗郝玼,看來並未施展真功夫,而若非決賽出了意外,可能,他和裴緒依然會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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