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玉背著唐思雨,與田正一起,跟隨章勝來到陽翟驛館的時候,才發現唐思雨已經睡著了。
小丫頭自從被拐出長安,就沒有休息好過,霍子玉又怎會舍得吵醒她,輕輕將之抱到床上給她蓋了薄被,這才緩緩退出房門,來到驛館內的涼亭,與田正聊起天來。
經過將近半個時辰的交談,霍子玉大致了解了魏博的情況,對田家父子恩怨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按照田正的說法,田伯文、田季安都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他們暫時掌管魏博軍事隻是田緒放的煙霧彈,看似放權給二人,其實隻是在等待田仲武成長起來而已。當然,田緒也是在等一個機會,順勢擼掉田伯文、田季安的兵權。
田正說的田緒原話就是如果二人識相,則還能保全父子臉麵,若二人死抓權力不舍得給田仲武讓位,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二人,在他心裡,田仲武是他唯一的繼承人,而田正一直對田伯文、田季安若即若離,原因就是他隻對田緒和田仲武負責,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權力調度或者任命他。
可以說,田正是遊離於田伯文和田季安之外,但同時對魏博軍來說又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人,所以兩兄弟才忌憚他。
“本侯有一事不明,為何田老倌會這麼偏愛田仲武呐?明明其他人也不錯呀!”
“一部分原因是田仲武武功高強,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功夫最高的;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補償心吧,”田正道:“因為田仲武跟隨母親在外流落十年,受儘了苦,後來他們母子被接入田府,但他母親沒到三個月就去世了。”
霍子玉聽完,發現和先前田仲武、田伯文等人所述基本都可以對上,於是便不再說,隻是點了點頭。
田正望了望霍子玉神色,歎道:“其實田家幾兄弟裡,田仲武是最有孝心的,無論在家裡還是外麵,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會留一些給自己父親,無論誰說自己父親壞話,他都會跟人拚命,也從不違逆自己父親的話,或許這才是最得田緒偏愛的原因吧。”
霍子玉聽完這話,想起先前一些事情,便明白了田正的意思,點頭道:“或許是吧,可惜田老倌一生算計,還是漏了田伯文、田季安。如果最開始就指定田仲武繼承家業,或許就沒這麼多事,但他親手給了大公子、四公子希望,然後親手打碎,這才讓本就記恨母仇的兩個兒子徹底爆發了。”
“嗯,大夫人出身名門,是先前朔方節度使李懷光的妹妹,從小就囂張跋扈慣了,也很少給田緒好臉色,大夫人死後,李懷光曾經親自帶兵前往魏博討說法,全府統一口徑說是亂軍所為,李懷光其實又豈能不知田緒是瞎編的,但當時陛下正要削藩、取消節度使製度,李懷光需要田家幫助,所以才隱忍未發,後來沒兩年時間,李懷光也死了,這事也就稀裡糊塗過去了。”
霍子玉知道這都是德宗初年的舊事,那時候各大節度使利益分配還沒有徹底定型,所以比現在還要能鬨騰,利益交織更複雜,所以也就沒有再多問。
二人正說話間,忽然聽到唐思雨的喊聲,霍子玉唯恐有異,閃身離開,眨眼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田正親眼目睹霍子玉消失在眼前,他甚至都沒看到霍子玉的步法和身法,一眨眼就發現霍子玉消失了,驚得屏住了呼吸,直到確認霍子玉真的不在,這才稍稍呼了口氣。
難道這就是武神的實力麼?看來就算先前霍子玉不使用武神領域,要殺自己也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想到這裡,不禁對霍子玉又多了一些敬畏!
而霍子玉閃身回房後,發現並無異狀,隻是唐思雨做噩夢了!
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子玉哥哥,你剛剛去哪裡啦,怎麼不在小雨身邊?我好怕!”
“嗯嗯,是哥哥的錯,”霍子玉說著,任小丫頭鑽進自己懷裡緊緊抱著自己,一邊輕拍其背,一邊輕聲道:“那哥哥再也不離開你了好不好,哥哥就在你身邊打坐,看著你睡覺!”
“不,你還要哄我睡覺!”唐思雨聽霍子玉說不離開後抬頭撒嬌道。
“好好好,聽你的!”
“好耶!”唐思雨說著,脫掉外套,趕緊鑽進了被窩,一隻手抱著霍子玉的腿,閉上了眼睛。
霍子玉於是散盤坐定,一邊輕拍小姑娘的肩背,一邊輕聲唱道:“小寶寶,睡覺覺,明天起來長高高;小寶貝,快快睡,明天起來變更美……”
小丫頭看來很累,因為她很快就又睡著了,霍子玉見狀,微微一笑,坐正身體開始打坐。
寅時下三刻,驛館外一陣喧嘩,霍子玉傾耳聽到,原來是曲環到了!
正在他擔心曲環立刻就要見他時,隻聽一副蒼老的嗓音道:“也是老夫來得晚了,既然侯爺已經歇息,就不要打擾了,明日一早再拜訪不遲。”
聽著其他人稱是的話音,霍子玉知道,方才那說話之人便是曲環老爺子,好感頓生。
他記得曲環出身隴右,精通兵法、騎射,隨哥舒翰、郭子儀等人立過不少戰功,並在建中初年多次平定各地節度使叛亂,還曾與李晟老爺子一同奇襲吐蕃、南詔聯軍,後來德宗為了對付李希烈、吳少誠等人,任命他為陳許節度使,這才使得河南有了十年的和平!
讓他敬佩的是,曲環十多年前就被封王,而聽他剛才說話,開口閉口稱呼自己“侯爺”、“拜訪”自己,光是這份心胸就足以讓人肅然起敬了!
待到卯時,野詩良輔領著兩名錦衣衛抵達陽翟,將龍淵交於霍子玉,然後將自己追擊前後說了一遍。
說完補充道:“來的路上,我想了一路,始終不明白為何田老倌會將龍淵送給荊襄吳家。”
霍子玉仔細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良久才道:“或許這二人早年有過什麼約定,又或者是田老倌想拉吳家下水,刺激吳家的野心,讓他們膨脹到窺伺天下的地步!”
“嗯,言之有理。”野詩良輔點頭認可。
隨後,霍子玉也將田橫自殺、田正投靠的消息跟野詩良輔說了,野詩良輔對田橫的自殺也是痛心,但對田正的投靠欣喜異常,大喜拱手道:“大喜啊我的侯爺,這個田正文武雙全,又善兵法,更是田緒身邊最強智謀!當初我和愬哥、英亮在小南莊的時候,愬哥就是假扮田正,我倆那時候還說,要是田正能投靠咱們就好了!哈哈哈,沒想到這說著就是一家人了,大喜大喜!”
野詩良輔太過激動,聲音又大,直接把唐思雨吵醒了,小丫頭醒來後,霍子玉安排她暫時跟著野詩良輔,自己則去拜會曲環。
沒想到霍子玉剛到後院,發現曲環已經起床,不僅已經起床,還正在練拳!
霍子玉本不打算聲張,但曲環卻發現了他,笑道:“想必這位英武少年便是我大唐詩神、武魁平西侯爺了!”
“晚輩霍子玉拜見王爺,問王爺您安康!在您老麵前,子玉豈敢托大稱侯爺?您稱呼晚輩子玉即可!”
“哈哈哈,什麼王爺,都是虛名,我還是更喜歡你稱呼我為前輩!”曲環來到近前,微笑著打量霍子玉道:“好一個英俊瀟灑、神功蓋世的少年!”
“我前幾日看朝廷邸報上說你代表我大唐在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中奪冠了?”
“對了對了,陳連年告訴我,你在半決賽打敗了室韋拿督府的蘇赫巴魯,還打敗了吐蕃和勃律國的三大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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