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刻,館驛內開始喧鬨起來。
還在打坐休息的霍子玉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在小院正中站定,恭敬的聲音響起:“洛陽驛丞王離拜見侯爺,問侯爺早安康健。”
“王驛丞早安康健,”霍子玉輕聲道:“何事來報?”
王離又走近了些,直到屋外門檻下站定,然後低聲道:“侯爺,契丹人剛離開東都,往孟津去了,隻帶了一些簡單的補給;另外,淮西節度使吳少誠,一個時辰前也剛剛從天津橋走水路離開。”
“嗯,知道了。”霍子玉輕聲說著,但王離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於是問道:“還有什麼事?”
本首發站點為:
“那個……城中幾位世家公子哥和小姐,在館外求見侯爺。”
“嗯,知道了,勞煩代本侯回話,本侯稍等便到。”
“喏,下官先告退了!”王離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吳少誠稱霸淮西日久,多年來仇家甚多,來洛陽一趟已經是揣著熊心豹子膽了。昨日他又十分張揚。倘若仇家知道他來了洛陽,必然聞風而動,他哪還敢再多呆?
讓霍子玉有些介意的是遼人。
洛陽是大唐境內除了長安以外最大的城市,在糧食和各方麵物資補給來說,甚至比長安還要豐富,一般要走遠路的人,比如從長安出發向北、向南、向東者,甚至要往西域者,都會來到洛陽采購再出發。
而契丹人走得早、帶補給不多,隻能說明他們著急北上辦事,這麼看來,昨晚雅爾哈赤和契丹人肯定說了些什麼重要的東西,不然他們不會這麼急著離開。
這個新興的大遼國使團裡,耶律宗、耶律雄兄弟二人,雖然功夫高強,但是自己還是能一眼看透的;高鬆雖然聰明,但都是些內鬥權謀的小伎倆,唯獨那個韓延平,他看不太透。
從關鬆和王建等人的信息來看,此人先前名不見經傳,也就是這一年多才突然冒出來,卻一躍成為可以拜相的大人物,即使麵對自己,臉上也始終掛著微笑。
這微笑雖然虛偽,雖然或許是在假裝淡定,但無論如何都說明此人心機深沉,有城府,見過大場麵。能處變不驚、冷靜從容應對者,必非常人。
“看來東北這下,真的要熱鬨了!”霍子玉一邊起身換衣服,一邊喃喃道:“哈赤兄啊,你可千萬不要那麼早就死啊,不然就太沒意思了!”
“啊沁!”剛過了黃河、還在縱馬趕路的雅爾哈赤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紮克丹望著雅爾哈赤道:“王子,您沒事吧?您這一路都沒休息呢!”
“我哪有那麼嬌弱!”雅爾哈赤說著,忽而大笑道:“老祖曾說過,如果你好端端的忽然打了個噴嚏,那就說明有人在想你或者在說你、罵你。”
哲爾德聞言大笑道:“哈哈哈,老祖確實這麼說過,挺準的,我反正真的信,咱們在長安時,我聽唐人也都那麼說,他們也都信。”
“哈哈哈,那是自然,老祖會騙我們?”雅爾哈赤大笑道:“這世上能想我的人,隻有我阿媽和你倆,你倆就在我眼前,總不至於想我,我阿媽已經去了天國,她隨時都能看到我,也不至於想我。”
“這麼說,就是有人在說你、罵你了!”紮克丹大笑了起來。
“說我的人,很多,保不齊就是侯爺在說我,畢竟咱們不辭而彆,他可能會怪我,但他是我在大唐惟一的朋友,他倒不至於罵我;至於罵我的人嘛,太多了!”
“踏馬的,背地裡罵人,絕非英雄好漢!”哲爾德斥道。
“討厭老子、恨老子的人多了去了,我才懶得管呢,跟老子有個吊的關係!”雅爾哈赤輕蔑道。
,
“哈哈哈,對,就像老祖說的,討厭我的人多了,你踏馬算老幾?!”紮克丹大笑道。
“哈哈哈哈”三人紛紛大笑,繼續趕路,幾乎甩開後麵使團其他人近百米遠。
金國使團縱馬狂奔北上,而已經船出洛陽向東的吳少誠則剛洗了把臉,在船上悠然地喝著茶,似乎是為了醒酒。
“將軍,巡查完畢。”吳曉風與吳鐵柱先後稟報道。
“來吧,出洛陽就安全了,坐下一起喝口茶。”吳少誠微笑著說道。
二人聞言,恭恭敬敬地跪坐下去,吳少誠親自為二人倒上了茶,二人驚慌謙讓。
“怎麼樣?這次來洛陽有什麼體會?”吳少誠望著二人,微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