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裡最西端的牢房裡,異常的寂靜,寂靜到隻有霍子玉輕輕講話的聲音。
霍子玉講的很慢,田叔方聽得很仔細,從田緒到長安談合作,再到上元節一起見吳少陽,再到盜龍淵、劫李子涵,還有設計殺田伯文、田季安等,甚至田伯文、田季安殺死田緒,都一一道來。
因為霍子玉是彙總到了所有的信息,所以講的也最全麵,田叔方聽到最後,已經是豁然開朗,最後,他沉默了很久,開始複盤起了整個事件經過。
“首先,我爹不該在關中跟你鬥法,隱忍不發,然後返回魏博再做打算才是上佳之選。”
“其次,不該覬覦龍淵,更不該打那個小丫頭的主意。”田叔方道:“覬覦龍淵,讓陛下動了殺心;動唐思雨,讓你動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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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不該相信薛慶,馬不停蹄返回魏博才是最該做的!”田叔方說完,望著霍子玉。
霍子玉微微一笑,擺手道:“三公子說了那麼多,其實開始就錯了。”
“哦,錯在哪裡?”
“令尊不該動殺老大和老四的心,更不該想著在關中殺了他們還嫁禍於我!”霍子玉迎著田叔方的眼神說道。
田叔方聞言,點了點頭,沉思一會,最後閉眼長歎一聲:“罷了罷了……”
田家父子、兄弟的爭鬥,持續了大半年,最終沒有一個贏家,唯一最有雄心的田季安卻被軟禁在長安,田家勢力也從魏博被連根拔起,不得不讓人唏噓。
“對了,平國公,聽獄卒說,陛下對節度府進行了很大的變動,河東、河中、河陽以及昭義部分合並為山西節度;魏博北與昭義北合並為河北節度;魏博南、太平軍西部與河南府合並為河南節度;橫海和淄青、兗海以及太平軍東部合並為山東節度府,是麼?”
“確實如此,而且已經合並完畢,所以我才從魏博回來了。”
田叔方點了點頭,歎道:“好絕妙的手筆啊,關中、山西、河北、河南、山東徹底連成一片,將天下節度徹底分隔開,讓人拍案叫絕啊!”
“這倒不是我的想法,我隻想過將朝廷實力串聯起來,這個主意最初還是田正想到的。”
“田正?”田叔方聞言,點頭讚道:“田正是有大才的人,在魏博,確實屈才了,他能遇到國公您,也是千裡馬遇伯樂、如魚得水了,好啊!”
霍子玉聽完田叔方的話,想到了田和,於是說道:“三公子,其實田和也沒有死。”
“嗬嗬,我早就猜到了,”田叔方道:“他能領兵留下為我斷後,已經是對我仁至義儘了,我不怪他,何況從後來博州戰況看,他應該是跟你約定不參與魏博戰事了吧?”
“不錯,他一直被關押在魏州的牢房裡,直到我領兵去橫海之前才放出來。”
“嗯,田和擅長領兵布陣,治軍又嚴格,是個難得的將才;而田正不僅擅長帶兵打仗,還懂得治理之道,是個難得的奇才,他們能遇到你,也算是有了好的歸宿,好事!”
田叔方說著,歎息道:“就是可惜了田橫,如果他不死,必是你帳下一員難得的猛將!”
“人各有誌,他雖然有些愚忠,但其忠勇之誌,也令人動容、肅然起敬!”霍子玉說著,笑道:“不過我們約定好了,下輩子他若是再遇到我,一定為我效力。”
“哈哈哈哈,”田叔方聞言大笑:“下輩子的事,誰知道呢?”
“如果有下輩子,三公子可要記得來找我,我還有更大的事業需要你幫忙呢!”霍子玉微笑道。
“哈哈哈,好啊,一定,和國公這樣的俊傑做朋友,以前一直是我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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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倒是,您是朝廷裡唯一一位與眾不同的人,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也正因此,陛下才特彆倚重您、百姓特彆愛戴您吧。”田叔方緩緩說道。
“三公子,在大唐,人人都是封建思想的一份子,百姓就是貪官汙吏和封建思想滋生的溫床,人人都討厭當官的,但人人卻想拿到特權享受,”霍子玉道:“有了特權,做什麼事不需要排隊,凡事可以走後門,甚至殺了人都可以不用償命,手裡的權力隨時可以變成現金,你甚至不用張嘴,就有人給你送錢,有女人排著隊獻身。”
“所以,平國公,這個事是無解的,我們大唐的百姓,封建特權思想已經深入骨髓,改不了了,像安金滿提出的平等絕不可能,還有他書裡甚至提出百姓選舉官員,那更不可能。
比如我是官員,你是百姓,我要選舉,我讓你選我,你敢不選我?!不選我,我和我的手下,有一萬種方法弄死你,還讓你上告無門!還有,我是你領導,你是我下屬,我要繼續當領導,你敢不選我?!”
田叔方越說越激動:“還有太宗說什麼君如舟、民如水,說什麼百姓在監督著君臣官僚呢,監督個屁啊,誰踏馬敢指出問題?不想活了?!這社會,哪有純粹乾淨的官員?誰不怕自己把柄被彆的官捅出去?所以搞到最後還是官員互相袒護彼此,最後還是老百姓倒黴!”
“那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麼?”霍子玉微笑道。
田叔方說到這裡,已經是絕望的,但他感覺霍子玉似乎對此沒什麼反應,於是問道:“那你說,為什麼這樣?”
“因為百姓沒有權力,”霍子玉笑道:“隻有把權力交給百姓,百姓覺醒了自己是我大唐真正主人的時候,當大多數人覺醒要從自身斬斷封建官僚以及特權思想,一切才會有本質的變化!”
霍子玉說著,唱起了後世的《國際歌》來: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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