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十五年九月底,唐軍收複西州,並先後擊潰了來自焉耆與北庭的吐蕃援軍,宣告大唐在西域站穩了腳跟,也是到了這時候,大唐才真正重新登上了西域的曆史舞台。
當然,唐軍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在殲滅焉耆吐蕃軍與搜殺葛邏祿與回鶻人的當夜,霍子玉和野詩良輔、王建、李愬等人在焉耆指揮府內集體複盤了此次西域之征。
唐軍對新式武器的過於自信與依賴,尤其是在河西的連番大捷,導致包括霍子玉、野詩良輔、李愬,甚至包括渾瑊、陳連年這樣極有戰鬥經驗的老謀深算之人在內的輕敵情緒。
此番征伐西域,唐軍隻有一萬五千人,在伊州幾乎沒有傷亡,但在西州,遭遇多吉占堆率軍血戰,唐軍傷亡五千餘人,然後又被北庭的吐蕃援軍和葛邏祿、回鶻人暗算,若非霍子玉和李愬並未走遠,留守的野詩良輔與王建等人可能要被吐蕃軍全殲!
吐蕃人在西域還有近八萬兵力,葛邏祿兵力更盛,現在連回鶻人都有心排擠唐人重新入局西域,這讓眾人不得不重新思考大唐在西域的戰略推進。
“已經不能再推進了,”王建說道:“如今西域局勢已經不是大唐初年那般。”
野詩良輔點頭接話道:“不錯,早年大唐在西域敵人並不多,而且我大唐早年兵將悍勇、武器先進,又有河西馬場支撐,在西域,大家相安無事;後來玄宗年間,大唐與西域諸國勢力達到了平衡,所以相互製衡下,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但現在吐蕃稱霸西域,和葛邏祿狼狽為奸,回鶻人又一直偷奸耍滑、落井下石,我們一進入西域就立刻成了靶子。”
李愬道:“但現在不算重建典合、且末、於闐連線的將士,我們在河西駐軍也隻有三萬,從那裡也就勉強能抽調過來一萬人,寧夏老郝和裴緒那裡也不可能給我們抽調人馬了!”
霍子玉點頭道:“是的,老郝他們不僅要守寧夏,還要往漠北推進,這就要提防契丹人的進攻,還有時不時就突破回鶻人防線的黠戛斯人,那裡隻能加人,不能減員。”
“必須立刻向陛下再請旨增兵了!”王建說道:“西域的冬天即將到來,再晚的話,可就難辦了!”
其他人聞言,紛紛點頭,李愬忽然說道:“可不可以這樣?”
“愬哥說說看,”王建道。
“是這樣的,”李愬道:“其實我們先前犯了一個錯誤,”
見眾人望著自己,李愬道:“重建且末城是很重要,但不必急於一時,或者說,可以從甘肅或者關中征調兵員、民夫來建造,要知道,我們留在沙州的一萬五千將士,可都是能征善戰之士!”
王建道:“愬哥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可以先從河西和沙州將人馬調來,然後由朝廷向那裡補兵?”
“正是如此!”李愬笑道。
“好!”王建說完,立刻拱手對霍子玉道:“大統領以為如何?”
“完全沒問題,”霍子玉說道:“我有調兵之權,將留在沙州的人馬以及河西部分人馬調來即可,而且河西十州,如今都已是我大唐內陸,不需要留守太多將士。”
王建道:“好的,這個就交給半吉先生和渾帥來定了!”
“仲初,給田正、陳連年還有渾帥下的軍令就由你來代筆吧,我立刻給陛下上奏書!”霍子玉說道。
就這樣,唐軍一連休整了三天,也同時在城中搜捕了三天葛邏祿人與回鶻人,由於唐人鼓勵舉報,大批於闐與阿拉伯人等其它諸國百姓紛紛舉報,幾天下來,西州城共計四萬葛邏祿人與回鶻人被殺,整個城幾乎被殺空!
對於這種幾乎等於種族滅絕的行為,霍子玉也是不想做的,但葛邏祿人和回鶻人的行為觸碰了他的底線,對於出賣唐人、聯合異族殺戮唐軍的行為,他是零容忍的!
又是幾天過後,唐軍偵察兵來報,焉耆吐蕃軍正在撤出,撤退方向是龜茲;而天山古道這次真的被大雪覆蓋了!
“天山古道被封,北庭無憂!”王建道:“焉耆吐蕃人為什麼要撤出焉耆?”
“吐蕃人一向貪婪,極少會主動撤出哪裡,”野詩良輔道:“除非……”
“看來吐蕃人想集中兵力守住龜茲!”霍子玉說著,眾人立刻想到了一起:“立刻拿下焉耆!”
儘管得知吐蕃人已經撤退,但唐軍還是攜帶大炮前往焉耆,因為西州城的城牆已經被完全炸毀,如今沒有建材,兵員又不多,重建西州城不太現實,還是重點移防焉耆為好!
焉耆,名稱來自古焉耆國,又稱烏夷,在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焉耆回族自治縣附近,北魏時期,焉耆國被滅,從此歸於中土。
值得一提的是,在十六國南北朝時期,後西涼國李氏活躍在此地,西涼太祖李暠被唐朝皇室李氏以及詩人李白、李商隱都尊為先祖。
而今,由於吐蕃人已經撤退,城中吐蕃人也跟著撤離了,而葛邏祿人與大批回鶻人也擔心唐人屠殺,也紛紛逃離,城中還有少量的回鶻人、於闐國人等。
唐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占領了焉耆,然後整頓防務後,正式宣告焉耆歸於唐土,而隨著野詩良輔和李愬穿越庫爾勒地區,攻陷鐵門關,唐軍正式結束了在西域的一切軍事行動。
雖然吐蕃在西域還有近八萬人馬,但過於分散,其盟友葛邏祿人更是遠隔數千裡,無法及時救援,西域地區即將進入冬天,大舉集結軍隊已經是不可能。
而且吐蕃剛戰死了吐蕃鬆讚最優秀的一位王弟,吐蕃在西域地區群龍無首,加上吐蕃王室有分裂的跡象,因此吐蕃人將兵力集結到龜茲後就在也沒有了動靜;
而唐軍雖有新式武器,但兵員過少,守住如今的焉耆、西州與伊州都已經是極限,根本無力再發起任何主動進攻;
因此,到此時為止,吐蕃和大唐在西域軍事的實力暫時到達平衡,雙方靜等著冬天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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